她並沒有得到獨孤青韻的回答。

隻見殿外皓月無聲，靜靜灑落一地的清華，那月色下忽然多瞭一個執劍的人影。

“奉郡主殿下之命，反抗者，殺。”

裴燕度的聲音冷冷響起，少年身影在月色中宛如從黃泉殺出來的修羅，風中長發間散發著極其濃鬱的血腥氣。

臉頰旁的箭傷還未凝結，一抹緋色襯得人更像是嗜血的妖。

而寢殿旁，允王和薛徹帶來的人紛紛化作屍首到底，取而代之的是朱雀閣的人。

他們已將此地團團圍住，隻待姬令雲一聲令下。

而藏在陰影中姬令雲對獨孤青韻道：“也沒什麼好看瞭，去秘道接陛下罷！”

“祁相，要一同去嗎？”

姬令雲對帶著禁軍守住外圍的祁宰相道。

祁宰相道：“微臣還是替陛下料理完這樁事後，再回稟陛下。”

姬令雲笑瞭笑，仿佛一眼看透瞭他的擔憂，“祁相不必擔心，我的人絕對不會殺瞭二哥哥和慕蓉。”

“殿下，保重身體。”祁宰相看著她手上的傷，輕笑搖頭。

姬照月寢宮中的密室，通往寢殿之外，姬令雲很早就知道有這個密室，一直覺得應該派不上用場，可沒想到，武朝才立國幾年，就出現這等危機。

不過好在姑姑並沒有防備她，不然她怎麼知道裡面有密室？

所以她射箭後，故意用“天命在我”的話激怒裡面的人，希望姑姑還未出事，能夠順利利用密道逃脫。

姑侄兩人終在綠蔭影綽的暗道相見，月華清暉下，頗有從黃泉路爬上人間後的恍惚感。

也並未有太多寒暄，此刻無言勝千言。

“祁宰相果然在民間有判官之名，他居然能憑著一些毫不起眼的線索，最後判定送往明堂的佛像有異，找到瞭被替換的佛像，尋著線索及時進宮命金吾衛救火。”

姬令雲在路上將自己脫困的事，和脫困之後在宮門外巧遇祁宰相的事，告訴瞭姬照月。

姬照月經過一番驚嚇勞累，拉著她坐在自己身畔，看她濕漉漉的裙裳，滿是傷痕的手，心疼不已，後怕不已。

姬令雲拿出一隻鷹哨，繼續道：“姑姑，今夜能如此順利，還得感謝一人。”

姬照月知道她得瞭一隻好鷹，“你的白兔鷹？”

“此人是除瞭我和小裴之外，唯一能喚下白兔鷹的人。”姬令雲笑道，“其實早該想到，他能早一步傳信給小裴，告知我失蹤之事。在我們逃出去明堂，讓白兔鷹銜著我失落的朱雀玉，調動瞭在宮外的朱雀閣，讓他們進宮接應。”

“這個人就是白兔鷹原本的主人，契塔鐵氏的少年鐵遊。”

“所以還請陛下發落二哥哥的人時，饒瞭鐵靈。”

雖然沒有鐵遊，她和裴燕度也能想辦法處理今晚的事，但也許姑姑就會遭逢不測瞭。

真是遲一刻都會出現變故。

姬照月聽罷笑道：“阿雲，如你所言，你可真是天命在身啊！”

“姑姑，我那是為瞭激怒裡面的人，什麼天命，你可別信我胡謅！”姬令雲捂住瞭嘴，悶聲悶氣道，“祁宰相一直在旁看著我，我才敢說那番大逆不道的話。”

“當不得真。”

姬照月撫摸著她似乎瘦瞭點的臉，“真的不能當真？”

“不能，絕對不能。”姬令雲搖頭道，“陛下，你跟著你這麼多年，你多累啊，阿雲幹不來這活，我還要陪我夫君去西域尋他父親的遺骸。”

“你夫君？”姬照月立刻被這話轉移瞭註意力，聲音略有激蕩，“一日不見，你怎麼就有夫君瞭？”

“阿雲自作主張，騙著小裴在明堂內拜天地瞭。玉戒為憑，我和小裴已成夫妻。陛下，所以我方才那些話你就別當真瞭，姬氏可不能有我這樣無視禮法，私定終身的傢主，不然以後大傢都會上行下效，會大亂的。”

姬令雲幾乎是鄭重再三地跪在她面前，深深叩首。

姬照月久久凝視她伏低的頭，以及手指間沾染血絲的玉戒，滿心充斥著奇異的快慰，她不會告訴姬令雲，今夜她已經想通瞭，想要為瞭她做一回任性的母親。

但是她覺得現在兩人關系正好。

永遠都不會重複方才寢宮中母子相殘的畫面。

她大可以繼續縱容這個孩子，讓她開懷自由。

“看來你是想著法子要出去遊玩瞭。”姬照月笑嘆道，“起來吧，隨朕去料理今夜的亂子。”

“至於你私定終身的事，朕就罰你把明堂重建後，才能出宮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