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泥(143)

作者:白语閑


但她聽到這官員居然能如此說,開懷道:“武朝有你等剛正不阿,不畏強權的官員才是好氣象,你們開道,本宮跟隨就是,不必禮讓。”

那官員起身朝她作揖,“都言郡主寬容謙和,祁相也道郡主必定不會為難下官。”

此時,母親已幫父親收拾好行裝,裴燕度攙著他進瞭大理寺的簡陋車駕。

比起往日憲王出行,如今戴罪出街,人人側目,姬令雲那標志性的車駕不緊不慢地跟隨著,也令到旁百姓紛紛猜測,這一樁姬氏皇族的傢事,該如何解決,執掌瞭銀雀臺的郡主是否會徇私?

天下正看著神都,看著大理寺的決斷。

姬令雲相信此事必定有個讓百姓滿意的答案,而且此案也將成為武朝後世皇親違法判決的典範與警示。

轉角將入大理寺,蟬鳴聲躁,盛夏已至。

姬令雲望著父親被大理寺官員帶入幽深廊道的背影,隻覺得頭頂烈陽灼目,正欲擡頭以手遮目,就見裴燕度撐開傘。

七十二條傘骨紛繁錯雜,期間絲線一絲不可亂,正如這神都朝野看似繁雜,其實看清瞭,也就是那麼些勢力。

與昔日後宮中拉幫結派的女子們沒有什麼不同。

她是躲不掉瞭,也不能躲瞭,幸而這片烈陽之下有人陪伴撐傘。

假身

因為姬謙文招認得太快,加上證據已足,文水圈地貪賄案很快有瞭結果。

他那一封告罪書也被祁宰相一同上呈宮中,女帝觀後,掩冊良久,道:“明日早朝,祁相宣此案判決,非朕傢事,應公諸於衆。”

姬令雲則親自將父親送入瞭大理寺獄,接回瞭兄長。

阿兄本想留下來照顧,卻被姬謙文拒絕,“不合法制,不得為之,阿雲,你現在手執銀雀臺與朱雀玉,更要避嫌,不必再來看望為父。”

兄妹兩人沉默著齊齊走出獄中,姬令雲此前雖然一直樂觀言語輕松,但面對鐵證與那因父兄圈地受賄連累傢破人亡的百姓,他們也是無法為父開脫。

“我看過父親和大堂兄圈的那些地,都是祖父、曾祖父村落的田地,咱們祖上的土地本就賣出去後用以經商,否則哪來的本錢,可鄰人們卻是靠著土地活的……咱們傢成瞭皇族,那些人本就畏懼,加上當地官員為瞭討好巴結,其實已經送瞭很多,但父兄需求更大,逼得村人沒有活路瞭。”

姬承思是戶部官員,對這些皇親世族侵占田地的事不知聽聞多少次瞭,前朝與武朝並無什麼不同,隻不過換瞭一批皇親,百姓又多瞭一份“孝敬”。

“承煒哥哥會被處斬麼?”

姬令雲知道父親手上沒有直接沾血,命定然是會保住,可姬承煒就不同瞭,陛下立朝以來,最重信諾於百姓,設立銅匣投函就是為瞭保護告密人,姬承煒半途截殺被解逢臣的人抓住把柄,若是不嚴懲姬承煒這個魏王,如何讓百姓信服?

姬承思道:“所以陛下推遲到明日早朝群臣定奪,也算是下瞭決心,一切都未可知,祁相公正嚴明,而其他朝臣心思各異,你若是支持二哥哥的士族,會讓承煒哥哥活下去麼?”

姬令雲無奈笑道:“還好阿兄你沒有這樣的心思。”

姬承思同樣笑瞭笑,“還好我這聰慧過人的妹妹也沒有那樣的心思。”

兩人相視一笑,姬承思沒有回傢,而是趁著天色尚早去瞭戶部,姬令雲本想著進宮探探風聲,但又不想讓姑姑為難,幹脆也去瞭工部。

裴燕度不便跟著她去,被她打發回銀雀臺休息。

她直接去找到瞭當日在明堂與父親堂兄飲酒的季侍郎,季遷。

“當日約定其實是固定的,憲王幾乎每月都會定期來此查看進度,填補支出用度,而魏王是臨時起意,他是禮部尚書,也統管著工程進度,得知憲王要來,幹脆就約上那一日三人一起飲酒聚一聚,酒是魏王帶來的。”

季遷其實這番話已經在大理寺祁宰相面前說過。

而且他們這樣聚會已經有好幾次瞭,隻是前幾次明堂中層並未安置金龍。

姬令雲沉默半晌道:“難怪……因為有好幾次,所以你們這聚酒並非是秘密,很多人知曉。”

季遷道:“是的,工匠們都知曉,且我們約在午後,進入炎夏午後也會給工匠休息時間,畢竟太陽晃眼,這明堂越建越高,登高攀爬甚是危險,憲王不願趕進度而讓匠人冒險,也免得人墜下來見血晦氣,所以那會兒隻有我們三人,哦,不對,一些在殿內角落處做木工活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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