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鯤說：“你達叔說也已經把廚師辭退瞭，就在朝陽宮吃飯吧，一傢人，熱熱鬧鬧才好。”

江鯤也稱呼大別墅做“朝陽宮”，韓露紅著臉說：“我貪玩，信口起的名字，爸您就別說這個取笑我瞭。”

江鯤說：“沒有啊，我覺得甚好！古代皇帝住的也是朝陽宮。”

江灝然說：“爸爸，這幾天我們自己做飯。”說完，牽著韓露出門瞭。

“灝然，你把小晨辭退瞭？”韓露有點兒不開心，小廚師是她的出走丟瞭工作。

“我推薦小晨去狀元樓當廚師瞭。他原本要親自打電話謝謝你的，但你一直關機，他就讓我轉達他的謝意。”江灝然說。

韓露點點頭，心裡才好過些。

江傢已經有兩個廚師，是江灝然怕別人看出端倪，才額外聘請瞭小晨這個鐘點工。

春天的晨光暖暖的，普照萬物。這麼美好的季節，既是去年的開始，也是今年的結束。

但兩個人都默契地裝作若無其事，絕口不提合約馬上要到期。這最後的三天，仿佛世界末日前的恩典，他們隻想好好度過，然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陽關道。

孫素梅已經做好瞭早餐，她對跑步回來的兩人說：“早餐就讓我來做吧，至於午飯晚飯，你們自己做也行，去朝陽宮吃也行。”

韓露說：“辛苦嬸嬸瞭。”

江灝然說：“每天早上，必須有一直八分熟的荷包蛋。”

孫素梅笑著說：“天天吃不膩嗎？”

江灝然脫口而出：“我可以天天吃，吃一輩子。”

此話一出，江灝然和韓露的臉色都凝固瞭。他們可以天天吃、吃一輩子，卻不是坐在同一張餐桌旁瞭。

韓露想回公司銷假，她說，減去雙休日，算起來自己隻請假瞭五天，估計老板不會解雇她。

江灝然按住她的手，說：“我已經讓李經理跟你們老板簽瞭一份單子，還指定由韓大設計師設計和跟進，所以，你再休假幾天完全沒問題。”

“真的嗎？謝謝！”韓露喜形於色。公司的制度是，某項業務由個人獨立完成的話，提成率有百分之八那麼高！

江灝然問：“小露，我們計劃一下今天做什麼。”

韓露說：“我們盤點一下冰箱有什麼，這幾天消滅一部分。”

然後，她像一個嘮叨的老媽子一樣，開始說教：“吃東西不許太挑剔，不許浪費食物，傢裡的東西要經常查看，別等過期瞭扔掉；還有，舉手之勞的事自己做，別勞煩達叔和嬸嬸……你的衣櫃，下午我也幫你整理一下……”

“知道啦，我記住瞭。”江灝然答應著，喉頭有些發熱發脹。三十年來，隻有韓露會對他說這些。

吃完早飯，兩人開始清點冰箱。打開冰箱的冷藏櫃門，韓露第一眼見看到瞭放在正中位置的一個精美的半透明盒子，很熟悉的“傾心”LOGO，裡面是兩件拿破侖千層酥。

江灝然拍瞭一下額頭，說：“我昨晚怎麼就忘記瞭，看看保鮮日期到幾時？”

韓露看瞭看盒子上的生産日期，又看瞭看男人，問：“排瞭多久的隊？”

江灝然說：“一個半小時。”

韓露看著精美誘人的西點，感概這不正是小說中的橋段嗎？

一年前，在程悅丈夫的生日派對上，江灝然說：“不好意思，是我先拿起來的。我的東西從不讓人。”一年後，江灝然排隊一個小半小時，為她買千層酥，放在冰箱裡，等她回來吃。

韓露忽然想起瞭什麼，馬上拿起桌上的手機給奶奶打去電話。“奶奶，我旅遊回來瞭，對不起，下次不會，一定二十四小時開機。”她聽著老人的絮絮叨叨，然後擡頭看看江灝然，因為奶奶在電話裡說，小江來找過她，還哭呢！

江灝然看著講電話的韓露。在奶奶的面前，她是一個撒嬌的小女孩，而在自己面前，卻是一個獨立的冷靜的女人。

“現在陪我去向爺爺奶奶請安吧。我之前說你去瞭出差，爺爺天天惦記著你呢。”江灝然拉起韓露的手。

韓露沒想到兩位老人正在下飛行棋。她走上前，甜甜地叫瞭聲：“爺爺好，奶奶好。”

江石松笑著說：“小露，出差回來啦。”然後伸手示意他們坐下。。

江老太太拉著韓露的手，說：“不許提醒我……灝灝的媳婦，小露！”

江灝然摟著老人的肩，笑著說：“誰說我奶奶記性不好，我看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