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假象(14)
作者:範月台
強烈的憤懣見縫就鉆,他失控地嫉妒船上這些人,他們能安樂享受,莫小年卻隻能在工廠打工,這太不公平瞭。
“強子,我吃完瞭,要去休息瞭,等下還上班。”莫綰的聲音因電流傳輸而有些失真,話語散在風中。
謝嶠從沒想過自己情緒會這麼敏感,他移開鏡頭,迅速擦掉眼角細細的淚痕,“好,那你去休息吧,我過幾天就回去瞭。”
從遊艇這一趟回來後,他心情低落到極致,幹什麼都索然無味。
越是比較,越是覺得莫綰過得可憐。
她在工廠忙碌的身影,隱隱投射成瞭他剛進城闖蕩的模樣,一樣窮困潦倒,一樣被人看不起。
胸中像悶瞭一口沉石,沉得他透不過氣,堵得他暗氣暗惱。
他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發洩出這股怨氣,必須要塞給莫綰一些好東西,才能讓自己好受些。
他買瞭不少衣服包包首飾,走謝氏集團的賬戶進行報銷。他以前就經常這麼幹,買什麼都找公司報銷,謝雲縉通常不會計較這點三瓜兩棗。
莫綰下班回到傢,謝嶠站在門口玩手機,腳下堆瞭一堆袋子。
“強子,你回來瞭呀,遊艇好玩嗎?”
“我是去給人當保鏢的,又不是去玩。”謝嶠催她開門,東西都提進去。
他拆開所有衣服,在莫綰身上比劃,問她喜不喜歡。
“喜歡啊,真好看,強子,這很貴吧,多少錢?”莫綰拿起一件裙子簌簌抖著。
“沒幾個錢,我朋友做服裝批發的,這些都是過季清倉的貨,我就拿來給你瞭。”他坐在塑料椅上,依舊鬱結不快。
“這麼好的衣服就過季瞭?”莫綰過於喜歡那條紫色連衣裙,去衛生間試穿瞭,出來照著鏡子,整個人精氣神很好。
謝嶠半垂著眼看她,目光落在她大拇指的創可貼上,“你手怎麼瞭?”
“前幾天被縫紉機的皮帶擦到瞭,已經好瞭。”
謝嶠拉過她的手,又幹又糙,全是繭。
他和莫綰從小在村裡長大,小小年紀就跟著大人幹農活,割水稻、收玉米、挖紅薯,什麼髒活累活都幹過,莫綰手上的繭也不是進瞭工廠才熬出。
他以前對這些繭明明熟視無睹,如今卻怎麼也看不下去瞭,捏著莫綰的手,沒由來的想哭。
“強子,你幹嘛呢?”莫綰看他情緒不對,低下頭問,“誰又惹你不高興瞭,你天天就擺著個臉。”
“沒什麼。”
謝嶠放開她的手,走到窗邊拉開玻璃窗透氣。
吃的穿的已經無法填補他對莫綰的可憐瞭,他得塞給她更好的東西。
“強子,你別開著窗,這樣空調很費電的。”莫綰在後頭道。
謝嶠闔上窗子,轉過來問:“你什麼時候休息,帶你出去玩,放松放松。”
“得下個星期吧,下個星期好像休一天。”
一個星期後。
說好的去逛植物園,最後莫綰被謝嶠帶進酒店,是謝嶠管理的那傢酒店,莫綰之前來過。
“強子,來這裡幹嘛?”她站在他身後,對這種富麗堂皇的富人之地不自覺膽怯。
“帶你來按腳,沒玩過吧?”
“按腳?”
謝嶠笑得痞氣:“足浴按摩,被人伺候的,那些富婆很喜歡這個。”
“我不要。”莫綰捏著斜挎包帶子,轉身就要走,她聽說過的足浴按摩大部不正規,是警察掃黃的重點地方。
謝嶠拉住她手臂,按住她的肩,正視她的眼睛:“為什麼不要?”
“我不要玩這個。”她扭頭,躲避他鋒銳的目光。
“為什麼不玩,說個理由。”
“不正經,我不要弄這個。我想去植物園,都說好瞭去植物園的。”
謝嶠按住她不讓她走:“現在去植物園熱死,先讓人給你洗個腳,按摩放松一下再去。”
兩人在走廊爭執,一名穿著白色襯衫制服的男技師走來,不小心撞到兩人,茶水跌落,弄濕瞭莫綰的新鞋。
“抱歉,真是抱歉。”青年蹲下,拿起帕子神情自若擦拭莫綰的鞋面。
莫綰嚇得不輕,想要往後退:“沒關系,不用瞭。”
謝嶠依舊按住她的肩,冷臉俯視擦鞋的青年,呵斥他:“毛手毛腳,還不快給莫小姐擦幹凈。”
“謝總,非常抱歉。”青年被謝嶠的責罵弄得渾身暴起森森冷汗。
莫綰發瞭個怔,謝嶠拍拍她肩頭,湊近瞭在她耳畔說話:“傻瓜,權力就是這樣用的。在這傢酒店,隻有我在,可以讓任何人低聲下氣伺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