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媽在我身邊伺候，總是觀察的這麼仔細。”柳凝摸瞭摸自己的臉，神色不明。再等擡頭的時候，就臉上添瞭笑臉：“那便讓春花那些胭脂水粉，我拾掇拾掇罷。”

巧得很，先前從上京來的梳妝匣子被野貓打翻瞭，秋月隻好出去外頭鋪子買現成的。

涼州這地界裡，要屬脂粉賣耳朵最好的是王傢脂粉鋪，那掌櫃生的圓臉，很是和善，提瞭自己的祖籍和柳凝是一樣兒，都是從漳州過來的。

秋月沒把這事放心上：“那可巧，還請掌櫃選一些特色的脂粉。”

府裡那位祖宗如今是頂頂重要，王爺都尚且小心的哄著。她又是先前惹過王妃不耐煩的，自是要打起一百二十倍的精神頭來！等送到柳凝手裡頭，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她並未說些什麼，怕是等的久瞭，人還有些困困的：“多謝，放下吧。”

秋月是後背汗涔涔的，哪裡還敢多問些什麼，恭恭敬敬的說瞭些好聽話，就退到外頭去瞭。

那脂粉匣子甚是珠光寶氣，一看就是柳凝會喜歡的樣式。她拿起來，打開指尖蘸取瞭一些脂粉在手背上，那淺淺的緋色，獨有的香氣就撲面而來。

但她卻沒有多看一眼，仿佛這脂粉與她而言，不太重要。

柳凝隻指尖扣到匣子深處，咔噠一聲，露出裡頭的暗曾，那上頭滾著幾顆黑色的藥丸，這才是她今日要得到得東西！她雖通藥理，但要在宋夙朝眼皮底下作假，並不方便，東西隻能從外頭送進來。

歡喜的是她懷孕的事就這麼輕松應付瞭過去，接下去，隻要靠著這幾枚藥丸，撐住讓脈象繼續成有孕之勢。迷惑瞭大夫，以及宋夙朝。

藏雲昇的人已經潛伏進涼州，她得安安靜靜的等一個機會。

柳凝拾起一顆黑丸，就吞咽腹中，淡淡的藥香氣，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明面上，宋夙朝是違抗瞭宋肅北的聖旨，沒有將她交出去，可他們兄弟二人的關系不是岌岌可危。

隻希望張昭儀這次不要讓她失望，去找一些漿糊裡能幹的死侍來，好讓她演完這一場。

045

宋夙朝從軍營裡回來，已經是入瞭夜，王府裡卻掛起瞭燈，老遠望去就像是有什麼人在等著他。

他站在風中好一會兒，破風都覺得不尋常，問道，“王爺不喜歡這燈籠？”

紅色的，透著喜慶與圓滿。

濕冷的衣袍在腳邊翻飛，宋夙朝想起上次看到紅燈籠，還是先皇後在世的時候，“母後喜歡熱鬧，每逢佳節都會在坤寧宮掛上燈籠。”

年歲太久遠，他有些記不清瞭，隱隱約約就留瞭個迷糊的畫面。

元宵佳節，先皇後牽著他的手，去向先皇問安。先皇也會微服私訪，帶著他們母子去看外頭的百傢戲，對於出身於皇室的宋夙朝而言，這份親情難能可貴。

可回來後，皇兄就會陰森森的站在那兒，看著他。

即便，宋夙朝把喜歡吃的零嘴給皇兄，也都是那樣厭惡失望的眼神，“三弟，若是沒有你就好瞭。”

小時候，他們兄弟二人關系不好。

讓一讓皇兄罷……這事，一旦起瞭念頭，就照做瞭許多年。

便是起先，柳凝與皇兄的事，也是如此。

“涼州的王府，王爺以前是並不大回來住的，隻留瞭幾位仆人打理。今日，怕不是那個府裡的仆人自主主張，不年不節的竟掛起燈籠來瞭。”

他望著那紅燈籠，淡淡說道，“明日找人摘下來，太惹眼瞭。”

“王爺，可總算是回來瞭！王妃和小王孫一直等著您呢！”

宋夙朝的心是一片暖的，這種感覺這麼多年來很少有，就好像有瞭歸宿一般，他的妻子正在等著他歸傢。他低頭苦笑瞭一番，覺得自己想的可真美，柳凝還是煩著她的，又怎會等他。

他是不敢想。

冬景掀瞭簾子，喊宋夙朝進屋。門裡頭亮堂堂的，和外頭的環境簡直就像是在兩個世界一般。柳凝抱著宋祈坐著，溫柔的眼神望瞭過來。

宋夙朝的心情真是說不上來的酸楚，走到柳凝跟前，低頭看她，她的頭發和面容都是被拾掇過瞭，像是個貴婦人。宋祈也是笑臉盈盈的，張開手臂：“爹爹，抱。”

他的聲音竟是帶著顫音，窘迫的像是會隨時隨地說錯話的人：“你今日可還安好？”

柳凝拿手捂住鼻子，皺起眉，聲線嬌柔的說：“好大一陣兒汗味兒。”

就有春花上前來趕，道：“王爺倒是忘瞭，王妃的月份淺正在害喜，最聞不得就是一些不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