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序瘦弱間帶著破碎感，不遺餘力地快速收拾著那些看似比他命還重要的畫，機械、刻板地重複動作，哪怕這裡將要被火焰吞沒。

林清然瞳孔皺縮，表情空白著，不知道到底僵愣瞭多久，幾十秒或許一分鐘，讓她覺得心髒難過酸脹，痛苦心疼。

一種猛然沉墜的塌陷感滯在心髒，她雙眼被浸潤著，內心深處的寒冰也在悄然間漸漸湧動。

火焰燃燒的聲音打斷瞭她的思緒，她快速朝著男人跑過去，將他手中的畫板扔掉：“江聞序，你到底在幹嘛？”

江聞序愣愣地擡頭看瞭她一眼，以為是幻覺，繼續撿起畫板小心翼翼的呵護著收回箱子中，他要把這些全部精神慰藉帶出去。

林清然永遠都不會再理他瞭。

隻有這些畫還能夠陪伴著他，隻有這些畫還真正屬於他。

林清然凝視著他，見他無動於衷急得哭瞭出來：“不要再收這些畫瞭，外面已經燒起來瞭。”

聽到她的哭聲，江聞序似乎找回瞭那麼一點真實感，他愕然地伸出手為女孩擦抹掉眼淚，瞳孔瞪大：“林清然？”

她怎麼可能回來呢？這或許又是一場無稽的夢境，畢竟這樣的夢沒有一百次也有幾十次。

江聞序漸漸的垂下手，撿起腳下的畫板，喃喃道：“我要把我的全部帶出去，我不能留她在這裡，我會死的。”

這句話像是擊潰瞭林清然的內心，她踮起腳尖狠狠地捏瞭下他的臉頰，語氣帶著惱怒：

“江聞序，你清醒一點，我就在這裡，你不要我，要畫幹嘛？”

江聞序擡起眼看向她，仍舊將它當做一場夢：“你不要我瞭。”

“跟我走。”林清然強制的將他拉離開來。

江聞序搖搖頭：“你不會要我瞭。”

林清然見他神志不清醒，不得不照著他的肩膀又是狠狠地咬瞭一口，血腥味裹挾而來，男人又是悶哼一聲。

江聞序這時才意識到，眼前的林清然是真實的，此刻臉頰一側帶著黑色的煙灰，正眼眶含淚的盯著他，像一個生氣的小鹿。

絕對的鮮活感讓他大腦瞬間清醒，他毫不猶豫地從一旁拿著消防防毒面罩給林清然戴上，攬過她的肩膀帶著她推門離開。

門打開後，巨大的煙霧朝他們侵襲而來，瞬間覆蓋瞭整個畫室，江聞序緊緊的將林清然摟在懷裡，輕聲安撫道：“跟我走。”

兩人剛出門，頂樓天窗的一塊木板在火焰的摧殘下發出怵人的響聲，林清然在防毒面罩中視線還算可以，聞聲便發現瞭這一異常。

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瞭，隻見那塊木板迅速朝著他們的頭頂狠狠砸下來。

林清然心中一驚。

“小心！”

下一秒，林清然便被一股巨大的力氣推開，踉蹌瞭幾下才勉強站穩。

時間那此刻停滯，面前所有的畫面都變成瞭慢動作，一塊巨大的木板狠狠砸向江聞序，直直地將他高大的身軀徹底吞沒。

人們常說死之前會有走馬燈出現，林清然想這一刻定會是她永生難以忘記的一幕。

若不是他，或許被壓在身下的就會是她，而此刻躺在地上的男人，鮮血從他腦袋旁流瞭出來，紅的可怕。

林清然幾乎是忘記瞭呼吸，她哭著跪在地上，用盡全力將那塊燒的灼燙的木板掀開，但她力氣太小瞭，無濟於事。

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恨自己弱小無力，眼睜睜的看著他倒在血泊中卻什麼也做不瞭。

119、120為什麼這麼慢。

她還是不肯放棄地拉著那塊木板，一下沒推動，再繼續還是沒動。

身下的江聞序因為木板的刺激有瞭些許意識，巨大的疼痛差點讓剛剛睜開眼睛的他再次昏死過去，他顫抖地握住她的手甩開：“不要。”

“你做什麼？”林清然雙目赤紅地盯著他。

江聞序道：“燙。”

後面他又似乎說瞭一句什麼，林清然沒有聽到，但她捕捉到瞭他看向自己手背的那個眼神。

他在說：你的傷還沒好。

林清然從來都不是什麼具有潛力的人，初中體育加試，高中哪怕是大學的大大小小的體能測試，她從來沒有超常發揮過。

但是今天，她用盡瞭所有力氣，將那塊木板推移開來，將江聞序一點點地拉到瞭安全區。

她隻知道，她一定不能讓江聞序出事，她的勇氣還沒來得及用掉，他們還有未來，一定不能以這樣的方式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