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常青树(206)
作者:姜揽月
“這傢酒店是老爺子底下的,也就說一聲的事兒。”梁樹生解釋。
林遇青一愣。
當年一連串的事接連發生,包括梁樹生和梁凈慈那一樁,她後來也一直不知道最後他們怎麼樣瞭。
但看這些年關於梁樹生的各種報道采訪,都稱他為“白手起傢”,從來沒分得絲毫梁霖的光。
想來也不過是這酒店是他爺爺的才能這麼做。
她剛吃過褪黑素,身體已經倦怠,但思緒仍處於清醒與沉靜的臨界,人也就犯懶,窩在沙發裡,慵懶軟骨。
歲月中的磨難讓她的氣質很不同。
放下戒備躲懶兒時就顯得風情而出塵,舉手投足都帶鈎子。
“梁樹生。”她仰面靠在沙發,後頸枕在沙發背,“我想喝酒瞭。”
“明早還拍戲。”
安靜片刻。
她虛闔眼,濃密卷翹的睫毛攏住眼周,輕聲問:“我們真的可以當老朋友嗎?”
就像剛才飯桌上他說的。
“當然。”
梁樹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青,任何時候、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找我。”
林遇青沒再說什麼。
她隻是安靜地靠在沙發上。
過瞭會兒,響起勻緩的呼吸聲,她睡著瞭。
梁樹生掃瞭眼茶幾上放著的那瓶褪黑素,無聲地勾唇笑,他拎起剛才林遇青給他倒瞭那杯水,喝盡瞭,起身洗幹凈瞭放回櫃子。
而後他走到林遇青身邊,彎腰將她輕輕抱起。
抱起的那個瞬間他停頓瞭下。
林遇青很輕。
似乎比記憶中高中時候還要輕一些。
薄得像紙片,輕飄飄。
梁樹生將她抱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關瞭燈,又將屋內空調調高瞭一度,準備離開時他袖子忽然被抓住。
他低頭。
林遇青白皙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攥住他衣服,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微顯,她仍閉著眼,仿佛是被困在夢境中走不出來,喃喃自語:“阿生。”
他動作停頓,彎下背。
昏暗無光的臥室內,男人無聲地彎下瞭挺拔的背。
林遇青哽咽著嗓音,很輕地問瞭一句:“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
梁樹生脊背一僵,喉結滑動。
有酸澀的沖動湧上心頭。
這麼多年來,林遇青最想問的無非就是這一句。
從來都不是你有沒有忘記我?
也不是你還愛我嗎?
而是——這些年,你有開心嗎?
隻要你是開心的就夠瞭。
可她又太怕聽到那個否認的答案,這問題在心頭徘徊多次最終也沒說出口,最後陰差陽錯通過這樣的方式問出口。
梁樹生垂眸看瞭她許久,而後緩緩蹲下身。
他牽著林遇青的手,頭低下去,埋在她掌心。
帶著克制的氣息聲。
許久許久——
“大多時候我都不開心。”
寂靜的屋內,梁樹生認真回答她,“但看到你的照片時,就會開心。”
當年,收到傅川江撤訴消息的那天,梁樹生流瞭一整晚的淚。
他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在那件事之前幾乎已經記不清自己什麼時候掉過淚。
但那很長一段時間,梁樹生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深夜無人時分,他或醉酒,或清醒,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哭得難以自抑。
再後來,時間的力量漸漸顯現。
他終於不再執拗其中,開始努力備考,努力回到正軌,淩晨睡、淩晨起,他以最刻苦的姿態沖回年級第一的位置。
高考成績出來,市理科狀元。
各大名校搶生源,梁樹生確定報考人大法學專業的那晚忽然提不起任何情緒。
那件事不僅僅是對林遇青的打擊,也是對他的。
幾乎是將他徹底碾碎。
像是一片巨大的黑暗,望不到邊際,就如沼澤將一切開心正向的情緒都吞噬消弭掉。
而也是在那時,《在火中跳最後一支舞》上映瞭。
梁樹生買瞭票,去看瞭電影。
看到林遇青穿著那件他買的芭蕾舞服在大熒幕中跳舞。
看到她隨著劇情嬉笑怒罵、愛恨嗔癡。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林遇青瞭。
真的太久瞭,手機裡那些照片也都已經看過成千上萬回。
電影最後,影廳內大半觀衆都在流淚,梁樹生也同樣。
再後來,他看到瞭林遇青的采訪視頻,回答主持人的問題,該怎麼理解電影中男女主角之間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