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的常青树(203)

作者:姜揽月


梁樹生按著電梯開門鍵,低聲說:“拜托瞭,我有必須要去的原因。”

……

梁樹生用一天的時間處理分配完手頭所有工作,翌日傍晚,坐上飛往南錫市的航班。

他到的時候拍攝正在進行。

林遇青在鏡頭前,跪坐在床上。

劇情中,受害女孩兒在那場侵害後得瞭創傷後應激障礙,很多事情都忘記瞭,卻頻繁被可怕的夢境糾纏,每次都是一樣的場景,一樣的夏日雨天,卻怎麼也看不清伏在身上的那個男人的臉。

而她現在演的劇情部分便是剛從那夢中醒來。

梁樹生看著眼前的林遇青。

她黑發淩亂,牙齒用力咬住食指指節,卻依舊克制不住的發抖,額頭上都是汗,眼淚止不住地流。

場外的鼓風機在吹,窗簾拂動,電閃雷鳴。

梁樹生就這麼站在那兒,緩緩蹙起眉。

哪怕這是演戲,他也依舊難以抑制地心疼。

他忽然想到十年前淩晨時分林遇青那通突兀的電話,她也是這樣的狀態,聲線在顫,哽咽著,流著淚,說,梁樹生,做我的常青樹。

“卡!”導演喊道。

林遇青低下頭,雙手捂住臉,喘息著平複心情,從戲中走出來。

助理連忙給林遇青遞紙巾。

淩導又是一陣欣賞的誇贊,側頭時忽然瞥見旁邊站著的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愣,而後認出來。

“梁律?”

林遇青動作一頓,擡起頭。

梁樹生跟導演握手:“淩導。”

“您怎麼過來瞭?”

“淩導不介意的話,拍攝期間由我來擔任這次的法律顧問。”

淩導一愣,很快笑說:“當然不介意瞭,現在您梁律的出場費可是高得嚇人,連帶咱們劇組都蓬蓽生輝。”

寒暄幾句後,正好已經結束今天的拍攝戲份,淩導說,“這樣,梁律不忙的話,我們一塊兒去吃頓夜宵,順便也聊聊關於劇本的問題。”

“好。”

淩導又喊林遇青一塊兒去,她也應:“好。”

一群人一塊兒坐上商務車。

林遇青先上車,坐在最後一排座位,而梁樹生上車時被淩導安排坐在中間的單人座,他便入座。

淩導說:“正好我白天剛聽人說附近有傢烤魚店很不錯,沒人有忌口不吃的吧?”

衆人都說沒有。

於是便驅車去瞭那傢烤魚店。

到瞭地兒,淩導和梁樹生先下車,而林遇青坐在最後一排的裡側,自然是最後一個下車。

制片人提前訂瞭一間包廂。

林遇青下車時比旁人多道步驟,戴上帽子與口罩,其他人都已經進包廂瞭,除瞭此刻仍站在門口抽煙的梁樹生。

見她下車,梁樹生掐滅瞭煙,說:“走吧。”

林遇青跟上。

一桌隻剩下兩個空位。

梁樹生坐在導演旁邊,而她坐在梁樹生旁。席間,淩導先是跟梁樹生介紹瞭一下劇情的主要內容,又問梁樹生最近事務所接到的一些與性侵相關的案件。

淩導說:“雖然我們這劇本已經磨瞭很久,也融入瞭部分反映現實的真實案件細節,不過也想聽聽看梁律的看法,看能不能再精益求精。”

梁樹生夾瞭一塊魚,垂眼慢條斯理挑魚刺。

一邊回答:“之前我們做過社會調查,隻有大約4%的性|侵受害者會選擇報警,而那剩下96%的受害者不報警的原因,一是由於內心的羞恥感,二是由於加害者的身份或權勢壓迫,因為加害者很可能就是你熟悉的上司、老師,抑或是。”他稍微停頓,“長輩。”

“而那些受害者的範圍其實也遠超社會大衆的想象,不僅僅是年輕女性可能會成為受害者,兒童,包括男童,甚至是老人,都有可能受到侵害。”

淩導一愣:“老人?”

“我們事務所去年在受理一起性侵案時調查過那名加害人,找到瞭很多過去沒有發聲的受害者,其中有一位是完全意料之外的年過花甲的老人。”

衆人皆難以置信,唏噓。

梁樹生:“其實很多時候我們在做的不止是為瞭幫助找到我們的受害者,而是讓那剩餘的96%的受害者看到這一切,讓那些受害者也能夠勇敢地站起來保護自己,也讓加害者畏懼膽寒,更是讓社會大衆都改變原本的看法,受害者無罪,更不應該遭受任何的詆毀與偏見。”

淩導頻頻點頭:“這也是我們這部電影想訴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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