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39)
作者:一池风月
藍牙入耳,許野望手機內播放的音樂傳至耳膜,男歌手唱著英文歌詞,聲音仿佛咕嚕嚕冒泡的冰鎮蘇打。
動聽的歌曲障蔽瞭車窗外的沙沙春雨,應景的歌詞涵蓋瞭雨水的單詞,宋鏡歌的歌單裡多為曲調悠揚的國語歌。
即便許野望給她戴的藍牙,宋鏡歌照舊用紙巾擦拭瞭濕潤的手:“這首英文歌的節奏輕快,我以前沒聽過。”
“歌名叫《Paris In The Rain》,中文名是《巴黎雨夜》。”許野望還是原來的慵懶姿態,說英文的腔調極具蘇感,他起瞭興味,“我來給小宋老師翻譯,歌曲副歌部分的歌詞。”
北都市所在的省份,高中生在高考做英語試卷時,聽力部分不算入總成績。
因此,該省的學生們在日常的做題中,大部分的同學不會去刻意練習英語聽力。
許野望說要翻譯英文歌的歌詞,歌曲也快播放到瞭副歌的片段,宋鏡歌沒多想:“你翻譯給我聽聽。”
稍稍將嘴唇靠近身旁乘客的耳畔,許野望的單隻手放在瞭公交車的塑料座椅上,言語隨著英文歌詞同聲傳譯:“隻要有你,任何地方都像是巴黎雨夜。”
“我們不需要浪漫的城市烘托氣氛,也不需要喝酒壯膽。”許野望放低聲線,好像荒漠孤煙下的砂礫,他的嗓音穿過春潮的涼霧,藤蔓爬絞宋鏡歌的思考的齒輪。
“因為,寶貝,隻要有你。”
許野望放慢翻譯的語速,多情的烏仁觀察著發愣的宋鏡歌,輕微的熱息把歌詞的每字每句都熨燙瞭遍,像蠱惑航船觸礁沉淪的塞壬海妖。
“任何地方都是浪漫的……”
公交車行駛於春雨中,年後的溫度不暖,車窗的玻璃上起瞭層白霧,宋鏡歌頓覺周圍的空氣變得悶熱。
說著曖昧話語的許野望如無其事,他看著她時,眸底浮現著笑意,神情仍是那種閑散安逸,與耳朵漸漸帶粉的她迥然不同。
遭受蠱惑的漁民及時止損,宋鏡歌看向起霧的車玻璃,藍牙內的英文歌詞持續縈耳,她讓對方不要再說下去:“許野望,你不用繼續翻譯瞭。”
許野望可以把手機給她看,上面的歌詞自帶翻譯。
可卻要親口給宋鏡歌翻譯歌詞,選取瞭英文歌的高潮片段。
他顯然是故意的。
“翻譯的挺準確的,逐字逐句。”許野望佯裝無辜,特意強調他是一字一句翻譯瞭英文歌詞,“不滿意嘛,小宋老師。”
倘若宋鏡歌說滿意,許野望便會借機翻譯下去,她隻能任著對方,半真半假的調弄。
但是說不滿意,又在質疑他翻譯英文的水平。
“不是不滿意。”宋鏡歌往車窗靠瞭靠,“你靠的有點近,我不習慣。”
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有好幾個位置,隻坐瞭許野望和宋鏡歌兩個人,其餘座位都是空餘。
許野望沒有和宋鏡歌隔開座位,還緊挨著,坐在瞭她的旁邊。
許野望笑著在車位上坐端,耳機內的歌曲播放,由主歌循環至結尾部分的副歌。
公交報站到達北都青年宮,宋鏡歌把藍牙還給瞭許野望。
春雨仍未停歇,似朦朧紗簾籠罩北都,宋鏡歌背上書包下車,擡手要戴上衣服的帽子。
透明的雨傘為她分離瞭來襲的雨絲,以及席卷複蘇草木的寒風,再擡眼,是給她撐傘擋雨的許野望。
“我們順路。”下瞭公交的許野望收好藍牙,剔透的雨滴依著傘沿淌進馬路的水窪,綻成雨花,他的話共同掉落,“小洛神,別淋雨。”
“你什麼時候補完物競課?”宋鏡歌問。
“晚上八點。”許野望將雨傘往宋鏡歌的方向偏瞭偏。
“比我早,我等少年宮關門的時候才回去。”宋鏡歌擔任完舞蹈班的助教,要留下來給校考練舞。
許野望看著煙雨中的青年宮,忽地問道:“今天的籃球賽,你有沒有給我加油?”
宋鏡歌本想說沒有,但她更換瞭委婉的說法:“我還是很有班級榮譽感的。”
北都青年宮的物理競賽班和舞蹈班不在同個樓層,舞蹈班在三樓,物理競賽班在二樓。
抵達二樓的樓梯口,宋鏡歌告別瞭順路的許野望,走到階梯拐角處,隱約聽到瞭許野望和別人的對話。
“那個女生好像是舞蹈聯考的省第一,我們青年宮的展板有她的照片。”物理競賽班的同學隨口道,“望哥,剛才見你們有說有笑的,你喜歡她啊。”
宋鏡歌擡腳上樓的腳步驟地頓住,心髒像被物什緊緊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