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35)
作者:一池风月
從警局做完筆錄後,許野望陪宋鏡歌在醫院等待趙蕙蘭的診斷結果。
肅靜的候診室外,醫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讓宋鏡歌越加不安。
即使背部的疼痛還未消減,她坐在冰冷的長椅上,沒給自己掛號。
醫生走出病房,摘下瞭醫用口罩:“你們兩位誰是患者傢屬?”
“我是患者的孫女。”宋鏡歌說,“醫生,我奶奶她還好嗎?”
“你奶奶的頭撞到瞭書架,造成腦震蕩,頭部大出血,會産生認知和記憶上的障礙,不時有疼痛的現象。”
醫生告知宋鏡歌診斷結果,表示趙蕙蘭的情況並不樂觀,委婉地說。
“雖然現在她醒過來瞭,但是你奶奶的身體素質差,大腦萎縮,記憶退化,恢複後極有可能留下別的病。”
宋鏡歌的思緒一片空白:“腦震蕩好瞭以後,我奶奶會得什麼病?”
“阿爾茲海默癥,俗稱老年癡呆。”醫生說,“老年癡呆治不好,隻能延緩病情的發展。”
患者的孫女心如死灰地坐回走廊的長椅,她耷拉著腦袋,許野望沒有聽到宋鏡歌和醫生的對話。
察覺到長椅旁女生的失魂落魄,許野望細看起對方。
宋鏡歌的皮膚白皙,面部輪廓溫和柔美,左眼下綴有淚痣,可她平時待人總是不茍言笑,清冷的氣質拒人於千裡之外。
許野望把胳膊放在雙腿上,輕微低瞭身,歪頭看著宋鏡歌,他的眸光暗瞭暗,輕聲道:“宋鏡歌,你去掛個號。”
宋鏡歌覺得背部的疼痛會慢慢退散,垂眼不看許野望:“我剛才在書店沒受傷,不用掛號。”
“他把你甩到瞭收銀臺。”醫院走廊的燈光明亮,許野望揭穿瞭女生的謊言,額前深栗色的碎發投下陰影,“我在警局聽見瞭。”
凝註著沉默的宋鏡歌,許野望的眸底是微不可查的溫柔:“很疼吧。”
他沒像上次那樣,問宋鏡歌疼不疼,而是直接代替她回答瞭這個疑問。
許野望說,宋鏡歌你會疼。
宋鏡歌咬瞭咬唇:“後背撞到瞭收銀臺,以後會慢慢不疼的。”
灼熱的目光嘗試窺探她的內心世界,許野望曲瞭曲自然垂落的手指:“小洛神,受瞭傷要學會喊疼,才會有人心疼你。”
長年累月的刻苦練舞,汗水與淚水交織的進步之路,宋鏡歌早就習慣瞭隱忍疼痛。
並在十八年來,在她的生長環境裡,宋鏡歌學會瞭承受苦難,消化煩惱,因為無人會在乎這些。
甚至在奶奶趙蕙蘭的印象裡,宋鏡歌從來都不喊疼。
酸澀沖刷走宋鏡歌堅強的僞裝,先前因趙蕙蘭而泛紅的眼眶,添瞭幾分悲戚。
“你留一下我的電話。”許野望點到為止,照顧著宋鏡歌的情緒,“我住附近,有意外找我。”
宋鏡歌準備拿她的手機,恍然意識到中年大叔來書店搞事時,手機掉在瞭書店的地板上:“我的手機落在書店瞭,我先記下你的號碼。”
低頭看著醫院走廊的地板,宋鏡歌視線內驀地多瞭一部手機,是她遺忘在書店的手機。
“你摔在書店地板上的手機。”許野望遞出宋鏡歌的手機。
宋鏡歌想起她手機鎖屏的照片是許野望,快速接過瞭手機檢查。
鋼化膜摔出瞭一條裂縫,手機本身並無大礙,她有點戒備地看向許野望:“你沒看我手機吧。”
見她反應激烈,許野望保持著歪頭的姿勢,位置朝旁邊的女生靠瞭靠,懶洋洋地掀起眼瞼。
漆黑的瞳仁在光線下映照出琥珀色,他促狹一笑,壞心思地逗弄宋鏡歌,答非所問。
“這麼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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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附中的期末考試出成績後,學生們正式放瞭寒假。
高三學生年後要面臨高考,寒假隻有一周的時間,意味著同學們在傢過完年,又要啓程新一年的遨遊學海的旅途。
臨近新年,宋傢的書店提早歇業,宋鏡歌的寒假都要在醫院照料趙蕙蘭。唐婉婷中途來過一次,但沒停留多久就以工作為由離開瞭,她也沒給醫藥費,住院費是宋鏡歌墊付的,她沒告訴趙蕙蘭。
城內禁止燃放煙花炮竹,除夕夜的年味總歸是淡瞭些。
每逢北城的新年佳節,趙蕙蘭都會給宋鏡歌親手包餃子吃,再順便打開電視,將春晚作為背景音,增加喜慶氛圍。
今年的跨年夜,宋鏡歌是在醫院的病房內,和養病的趙蕙蘭共同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