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157)
作者:一池风月
如難坐的針氈,若毒蛇的吐信,同堅硬的磐石,也仿佛身軀被這兇相畢露的暗寂,從頭到尾地刺穿他的心髒。
靜靜佇立於此景,許野望拖著步子,初動瞭寸寸位置,踩碎瞭腳下的暗暮。
借光起步,他看到宋鏡歌獨自折返回瞭路口。
BURN
空氣中有股鐵鏽的味道, 攪拌著許野望新鮮的血肉,纏繞的紅線裹住胳膊的痛,細細密密地鉆進毛孔。
巷道的水泥路上盛放瞭朵赤花, 麻痹瞭宋鏡歌的視覺。
方才, 宋鏡歌同顧斯年離開時, 全程沒有回頭去看許野望。
故此, 她絲毫未留意他這熠熠殘墜的目光,切割成一段段破碎的惆悵。
巷子的深度小,內裡沒有路燈,由著大路口的街燈照耀黑暗,宋鏡歌靠近緩緩移動的許野望。
她帶瞭濕巾,停步於他自然垂落的胳膊邊, 擦去他肌膚上的血跡。
濕巾的白更疊為駭人的紅, 宋鏡歌擦拭舉止的力道輕,攥著濕巾的力度重瞭重:“現在你還暈血嗎?”
“不暈血瞭。”即便腦部的暈感虛弱似假, 但許野望傷口處的痛楚是真實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顧斯年到底都說瞭什麼, 但是他明天回南朔。”
慢慢擦拭許野望胳膊上的鮮血,宋鏡歌想減少些雙方的糾葛,她不想卷入這場無端的紛亂。
“不要因為這私人恩怨,故意找他毛病。”
“沒那麼閑。”
得知宋鏡歌返回巷子,是因為怕自己成為顧斯年發展的障礙, 許野望驟然發覺心中空落落的,他嘴角往下撇瞭撇。
“後面你會不會和他結婚?”
“我和顧斯年不可能的,我們原則上的觀念不合。”
宋鏡歌給許野望打瞭一針定心劑,顧斯年不理解她對古典舞事業的熱愛, 要讓她依附於他的可控範圍內。
將紅透的濕紙巾握在手心,宋鏡歌展開另一隻手拿著創可貼的手, 提前放好的創可貼遞給許野望:“你胳膊的傷口長度短,用創可貼可以遮住。”
“你保持著帶隨身創可貼的習慣。”
許野望擡手捏住創可貼,他清楚宋鏡歌帶創可貼是因為經常受傷,受傷者疼惜起她。
“但願你剩下的創可貼,未來在角落裡落灰。”
宋鏡歌擦幹凈瞭眼前的鮮血,些些氧化的紅色暗寂,與白暇的皮膚剝離,由此及彼,她沒由來地心灰意冷。
“舊傷恢複後又添瞭新傷,但是人總會好瞭傷疤忘瞭疼。”
“許野望,假如和我想的那樣,我是你痛苦的根源,以後減少聯系,及時止損吧。”
順手將擦完血的紙巾扔進瞭路口的垃圾桶,自知深淺,宋鏡歌垂眼轉身,輕飄飄的語句卻讓她下瞭很大的決心。
“我們的差距太大瞭,根本不屬於一個世界。”
許野望眸裡映襯的柔晶,在聽到對方的這句話後,光彩不止暗淡瞭兩瞬,他站在冷風中,像輪腐敗的月亮。
毫不顧淌血的傷口,男人的眼眸似焚燒後的廢墟,聲線顫抖,低微至極。
“宋鏡歌,是我高攀你,你才是我的奢望。”
身後者反駁的這句話,正是他們分手後,宋鏡歌給許野望寫的告別信裡的內容。
九年前,宋鏡歌在書信上寫,她認為與許野望的高中戀愛,是她對他的高攀,是她的奢望。
岔路口街燈的光線濾過夜幕,巷道的涼風習習,吹紅瞭宋鏡歌的眼眶,裹圈的羊脂玉般的膚色愈發蒼白。
欲行者凝滯腳步,約麼鎖動瞭半分鐘,她終於眨瞭眨睫毛,而後離開此處。
許野望的指尖還捏著宋鏡歌給的創可貼,邊緣的孔位透瞭稀碎的街燈。
晚景寥寞,他的手勁松瞭松,晚風乘隙吹拂。
創可貼掉在瞭巷口的水泥路面。
宋鏡歌回到車裡時,顧斯年已經給他自己上瞭藥。
醫藥用品是在就近的藥店買的,車內裡開瞭小燈,他臉上的淤青塗瞭層黃。
扭合藥水的瓶蓋,顧斯年尷尬地笑瞭笑:“我在巷子裡失態瞭,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
“你們誰先動的手?”宋鏡歌掩下尚紅的眼眶,系著安全帶。
顧斯年發動車子後坦言:“是我先動手打的許總。”
宋鏡歌系安全帶的動作卡頓,又接著扣上汽車的安全扣,略微詫異地看向顧斯年:“為什麼要動手打他?”
“許總是你高中時的男朋友,我打聽瞭一些他高中的事,他在情場的風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