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金矿的丈夫回来了[九零](168)
作者:恭安
“沒什麼需要註意的,你大大方方做你自己就行,你這麼討喜的性格,他們都會喜歡你的。”
被誇贊一番的林思藝笑起來,“那你傢裡人都是什麼樣的性格,我備的禮物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
“放心吧,你送什麼他們都高興。我媽自不用說,你見面叫她一聲阿姨,她能高興得三天合不上嘴。我弟弟、弟媳都是脾氣很好的人,待人接物比我成熟多瞭,你不用太緊張。”
有他這番話,林思藝稍稍安心下來。
她是獨生子女,沒有和兄弟姐妹相處的經驗,怕第一次見張遠洋的傢人,做出什麼不妥的舉動。既然張遠洋這樣表態,想必他弟弟、弟媳都是很好的人,她應該不用太擔心。
很快,小車駛入村口。
在田間忙活的人看到一輛白色耀眼的小汽車緩緩駛進來,紛紛揚起腦袋好奇地探看。
張遠洋驀地想起當初方天平開著小車進村時,村裡人也是這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盯著小車不停地打量。
那群沒見過世面的人中,包含他母親洪喜霞。
洪喜霞那天去薛傢觀摩好一陣,回來很是興奮地給他描述那小汽車的前蓋多麼多麼亮堂,亮堂得能照出人影來。
那語氣中對薛傢攀上有錢人的豔羨,張遠洋至今難忘。
他老媽應該想不到,如今她兒子也能開一輛小車回來,給傢裡長長威風。
正得意間,一陣由遠及近的哀樂緩緩傳入張遠洋耳中。
他一怔,心想村裡是哪傢老瞭人嗎?
沒等他猜出是哪傢的老人離開,他一眼望見自傢門口院墻上掛著的白幡佈。
張遠洋臉色沉下來,三兩下拐到自傢門口,急忙打開車門獨自下去,連林思藝都沒顧上。
跨進院門,無數道視線落在這位油頭粉面、西裝革履、一副雍容大度氣質的男人身上。
張遠洋的變化翻天覆地,大傢快要認不出,紛紛打量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不知不覺間攔瞭去路。
粗魯地撥開面前擋路的人,張遠洋徑直跨進堂屋。
堂屋中央用四條長凳架著一道棺柩,他神色慌張地看向一旁披麻戴孝的張行舟,顫聲問:“誰走瞭?”
不等張行舟回答,張遠洋已然猜出答案。
堂屋的團袋上跪著張行舟、張千帆、薛子蘭和一衆自傢小輩,傢裡人全都出現,除瞭他媽。
張遠洋哽咽著靠近靈柩,朝裡面看瞭一眼。
一身嶄新的壽衣透出死亡的氣息,一本舊書籍覆蓋住蒼白的面容。
他母親安靜地躺在裡面,再也無法睜開眼看他如今功成名就的模樣。
隻差瞭那麼一步。
就差瞭那麼一步!
巨大的遺憾與悲傷如洶湧的潮水翻滾著掀起驚天駭浪,張遠洋痛苦不堪地跪倒在地,從心底迸出一句痛徹心扉的哀吼:“媽!”
於是衆人明瞭,原來這位開著小車風風光光回鄉的男人,是張傢那個不成器的大兒子。
洪喜霞真是命好啊,兩個兒子都挺有本事。
可惜啊,她看不到瞭。
葬禮辦瞭三天,第三天下葬,三個兒女親自將母親送進火葬場,捧著骨灰回來,在平洋湖的邊上立瞭一塊碑。
站在碑前,張遠洋沉著臉問張行舟,“媽最後有話留給我嗎?”
“有。”張行舟盯著墓碑上那張笑容可掬的照片,那是從全傢福上摳下來的,他心裡一哽,“媽讓你早點成傢,結瞭婚,別忘記把對象帶到這裡,讓她看看。”
張遠洋沉默不語。
到最後,他母親也還掛念著他的婚事,生怕他下半輩子孤零零一個人,不得善終。
“要是我早點回來就好瞭。”張遠洋自嘲地扯起嘴角,“讓媽看看我現在的狀況,她或許能走得安心一點。”
怎麼偏生這樣不湊巧。
他母親臨死前都沒看到他出人頭地的模樣。
張遠洋趕走其他人,獨自在墳前坐瞭很久。
想想他窩在村子裡頹廢的那幾年,隻有他母親沒有放棄過他,無論他怎樣消沉、頹喪、不成氣候,他母親從來不曾嫌棄他。
哪怕坐瞭牢,在他母親心中,他仍然不比其他任何人差。
他懷著一股要出人頭地的想法出去闖蕩,爭這一口氣,也不過是想讓他母親親眼看看,她的孩子,的確不比別人差。
可他母親沒看到。
這個永遠的遺憾像一根繡花針刺入他心髒,每想起來,他連呼吸一口,心髒都要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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