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多瞭，他心裡應該也很煩的吧。

時羨咬瞭下唇，輕聲說道：“聞總，到門口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打車去醫院。”

聞宴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沒理睬她一句，隻是從喉嚨裡呵出一聲短促又莫名的冷笑。

佈谷鳥大門前停著的那輛黑色邁巴赫旁邊，站著一位身穿制服的年輕男人，是司機。

看見聞宴抱著時羨下完臺階後，微彎下腰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聞總。”

時羨叫聞宴把她放下來，男人跟耳聾一樣，面色無波地將她輕緩著放入車內，然後系上安全帶。

他從司機手裡拿過鑰匙，一邊繞到駕駛室，一邊沉聲說：“小李，你待會另外招車把好好送回傢。”

司機連忙應道：“好的，聞總。”

卻目光望向副駕駛室，臉上不自禁地露出個耐人尋味的笑容來。

聞總似乎——

鐵樹開花瞭。

—

時羨痛得暈瞭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眼簾裡是明晃晃的雪白。

她擡起右手想要揉揉疲憊的眼睛，手腕卻被人握住，壓在床上。

清冽的男聲摻著些微啞，突然響瞭起來：“動什麼？”

時羨這才意識徹底清醒，打量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間病房，空間寬敞，有液晶電視，大理石茶幾，還有個真皮沙發。

她正躺在病床上掛著吊水，旁邊的椅子上坐著聞宴。

“我得瞭什麼病啊，怎麼還要住院打針？”時羨眨巴幾下眼睛，聲音含著顫意地問道，“……是病得很嚴重嗎？”

聞宴面無表情：“嗯，很嚴重，快不行瞭。”

時羨心間一沉，想到自己總是胃痛，剛想問聞宴是不是她得瞭胃癌，就聽見他不冷不淡的聲音：“再不把胃當一回事，這個世界上就沒你時羨這號人瞭。

聽到他這樣說，時羨放下心來，知道自己身體應該沒大礙。

過瞭好一會兒，她小聲地說：“你那時候應該拍手叫好吧。”

“不然？”

聞宴輕嗤，他靠在椅背上，姿態是略微散漫的，雙手環胸，就這樣斂著眸子看她。

時羨縮進被子裡，隻露出一雙眼睛。

因為之前昏睡過去，痛得迷迷糊糊的，難以自控地流瞭些眼淚，現在漆黑亮晶的瞳仁是濕潤的，眼尾泛著一層薄紅。

她掉的那些淚，是聞宴用指腹揩掉的。

倏地。

像是眼不見心不煩一樣，聞宴伸手提拉一下被子，將時羨蓋得嚴嚴實實的，隻有黑乎乎的頭頂露在外邊。

時羨：“……”

聞宴果然很討厭她，現在都不願意看到她瞭。

“是犯瞭胃痙攣。”聞宴說，“醫生說要輸幾天液，我給你把住院手續辦好瞭。”

其實不用住院的，但不住院的話，時羨隻能在註射室裡坐著掛幾個小時的吊水。

時羨想，肯定是她昨晚又吃火鍋又喝冰飲，才導致她胃痙攣的，但幸好不是胃癌這種大病。

她輕輕踹瞭一腳被子，將頭伸出被窩，目光真誠地看向聞宴：“聞總，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時羨平日裡不怎麼愛說話，淺笑也未曾達到眼底，身上清冷疏離氣質很重。

但她長瞭一雙眸色很亮的杏眼，頰畔兩側又有小梨渦，認真看人或是彎著眼笑的時候，顯得模樣有些溫軟。

聞宴指尖動瞭動，又想把時羨的眼睛給遮起來。

片刻後，他移開視線，聲音冷靜地說：“不接受口頭道謝。”

時羨懂他意思，立馬回道：“好的聞總，又欠你一次行為上的致謝。”

聞宴斂目低眉，食指在椅子把手上緩慢輕叩，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

他說：“心倒是沒之前那麼冷瞭。”

時羨聽出來瞭似有若無的挖苦意味。

她知道聞宴還在為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於是沉默瞭下來。

病房裡瞬間變得寂靜，空氣也仿佛凝固般。

不知道到底過瞭多久，有可能是幾分鐘，也有可能是幾十分鐘，時羨竟闔起瞭眼，呼吸平緩均勻地睡著瞭。

聞宴落在她臉上的眼神，漆黑烏沉，又凝矚不轉。

他聲音很輕地說：“但還是跟以前一樣，笨。”

時羨睜眼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的天空已經黑瞭。

聞宴仍舊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微彎著頸，垂眼在看手機。

時羨聲音些許沙啞，她喚瞭一聲：“聞宴？”

尾音上揚，帶著一點不可置信，就像是沒有想到聞宴居然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