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書館禁止大聲喧嘩，他聲音本就有些喑啞，此刻壓著聲音講，就像是一個吱呀吱呀的幹枯木樁子。

舒漾很感謝身旁的那幾個同學，因為他們頻頻投過來異樣的眼光，周恒也隻能停止輸出，安靜瞭下來。

周恒邀請她的理由，是想讓她幫著規劃一下科目學習，但見面之後，根本沒有提這茬。

舒漾知道他生性驕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也從不考慮舒漾的建議。便也不計較，隻是坐在他對面，安安靜靜地寫數學題。

線性代數的內容越來越難。

加上劉教授的課程太無聊，很容易讓人走神，到瞭矩陣的秩那一部分的內容，她便覺得有些吃力。

她先是費瞭將近一個多小時的功夫才把概念全部理解清楚，沒想到到瞭題目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無從下筆。

她擡頭看瞭周恒一眼。

周恒雖然情商低，但是理科一直不錯，數學常年保持在130分左右。隻不過他一直不太有耐心，還經常習慣性的冷臉，所以學生時代，問他題目的人就不是很多。

舒漾是近水樓臺，雖然時不時地要對面他的一些冷嘲熱諷，但那會情況特殊，能忍也就忍瞭。

可惜現在周恒還沒有接觸過線性代數，她也不清楚他有沒有提前預習。若是提前預習瞭還算好，若是沒有提前預習，怕是又要誤會她故意炫耀自己大二年級的身份瞭。

舒漾苦惱地盯瞭題目一會。

在自己差點憋出點毛病時，她忽然覺得，或許有一個人能夠幫她。

可是……

這點小忙，他真的會幫嗎？

時間一點點過去，舒漾的作業卻沒有一點兒進展。

假期寶貴的一個早上就要過去，為瞭讓自己不那麼挫敗不那麼愧疚，她終於下定瞭決心。

挺起腰背搓瞭搓手之後，她給曾經的代課老師——靳池，發瞭條消息。

拍照加禮貌措辭，整個過程非常小心翼翼。

發過去之後，舒漾像是做賊一樣，飛快地關閉數據網絡，熄滅手機屏幕，像是扔掉一個燙手山芋一樣，將手機扔到瞭書包裡。

好像這樣就能裝作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十分鐘後，她將手機刑滿釋放。

打開屏幕，連接網絡，登錄自己的賬號。

一頓操作下來，她睜大眼睛，刷新瞭一遍又一遍。

結果——

沒有一條消息。

別說靳池瞭，就連公衆號的消息，都沒有收到一條。

全世界都在放假。

唯獨她一個人在這邊加班學習。

靳池這樣懂法的老板，應該也不會讓自己的員工在加班吧？

那他又會去哪裡？

已經去京郊老宅聽戲瞭？

還是像其他的總裁一樣，在世界各地旅行？

任何人都不會想在假期裡面做思考數學題吧……

就在她心如死灰一般的準備將手機再次關進書包的時，手機忽然像發瘋瞭一樣震動起來。

差點沒把舒漾嚇死。

在身旁不少人略顯煩躁的目光中，舒漾抓起手機就往走廊沖。

到瞭無人的樓梯口，鈴聲還沒有響完，她連忙按瞭接聽鍵。

清冷的嗓音從聲筒裡面傳來，隔著距離，帶著一種獨特如泉韻般的好聽。

“矩陣的秩沒學明白？”靳池也不廢話，上來就直入主題。

舒漾小聲“嗯”瞭一句。

靳池不知道在哪裡，耳邊的聲音非常嘈雜。

但是他的聲線卻一如既往的很平靜，輕易便讓舒漾從那嘈雜中抽身出來。

“這道題目涉及矩陣的秩知識點，建議你先把k階子式的概念弄清楚，然後代入r（A）的那幾個公式再試試看。”

“題目本身不難，隻是將那一章的幾個知識點結合起來瞭，所以容易讓人步入思維誤區。”

他三言兩句就將題目的關鍵點給提煉瞭出來，幸好舒漾提前將知識點複習瞭一遍，對他說到的那部分內容並不陌生。

按照靳池說的思路重新思考瞭一下，頓時覺得茅塞頓開。

“我試試。”

靳池：“還有問題嗎？”

舒漾猶豫瞭一下。

她本來還想繼續問的，但又覺得可能浪費瞭對方的時間。

這時候，旁邊忽然走過去瞭兩個女生，兩人邊走邊聊，像是要去三樓還書。

那邊終於有瞭聲音：“你在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