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97)
作者:青云悦悦
“我知曉,我會悄悄練習,學會以後也如你般,隻做自保底牌,若不是性命攸關時刻,必不會使出。”陸子規看著沉泥的眼睛一字一句承諾著。
“那便從今日開始,我看少爺今日也睡不著的。不如先練習,筋疲力盡然後倒床就睡,也省得你苦熬。”沉泥拉起陸子規,先從簡單的持劍、挽劍花開始。兩個人手中就拿著竹枝,即便是有心之人看到瞭也隻會以為是兩個孩子在玩耍。
東院的慘淡依舊。
胡姨娘的身子已經被黛青收拾幹凈,面上輕敷脂粉,如今看起來安詳得就像是睡著一般。
黛姨娘一屍兩命,且身邊的兩個仆婢平日裡親厚不足,如今二人推脫卻沒人肯進那血腥氣十足的房間裡去。
眼看著白事鋪的人已經陸續進到陸府來佈置靈堂,黛姨娘的屍身卻不曾被收拾好,陸清澤更是有些煩躁。
黛青見此情形,也不說話,隻是默默進到黛姨娘房內。
一進屋,那血腥氣早在開窗通風、艾草熏點下若有似無,而黛姨娘不如胡姨娘那般安詳,許是催産耗盡力氣,頭發蓬亂、面色上格外駭人。
黛青上手幫黛姨娘擦拭幹凈身子,又挽好發,這才也幫黛姨娘上些脂粉。
許是最後一次這般仔細看黛綠,黛青忍不住想起當初剛進陸府,兩個人一同睡在床上,緊張難眠,聊起天來。當時還會幻想主子是不是好伺候?活會不會難做?而傢中拿瞭自己的賣身錢,想來哥哥是不是娶瞭嫂子,弟弟是不是又新作瞭衣服?
可時光如此殘忍,不過短短一年多時間,就發生瞭這麼多事。
當初,黛綠做瞭姨娘,囂張起來,黛青也曾討厭過黛綠。可是人往高處走又有什麼過錯呢?
如今好像做瞭一場黃粱美夢,黛綠再也不能躲懶撒嬌地對自己說:“黛青姐姐,你幫我做這個!”。
收拾好黛姨娘,黛青走出房間。進到書房內,她看到為老爺備的那粥一口未動,已是冰涼,米油凝固在上頭,像是晶瑩剔透的凍子。
陸府的靈堂搭好,點上瞭長明燭,黛青換上瞭麻衣,跪在火盆邊一張一張燒著紙。火光映在臉上是另一種的平靜。
魯王陪在舅父身邊,對舅父說:“那黛青倒是忠心。”
“黛青說胡姨娘生前待她極好,如今人去瞭,卻沒能有個一兒半女送終。橫豎她也有如妹妹般,就允她著瞭麻衣守夜瞭。”陸清澤看著黛青說完才對著魯王說:“胡姨娘乃是皇上賞賜,宮內來人,如今遭此不測,少不得需上道折子;那黛姨娘的傢中也得安撫。”
“舅父不必憂心,這事我可來做。”魯王剛說一半就被陸清澤打斷瞭。
“不,胡姨娘之事我需得親寫奏折,而那黛姨娘的傢中已吩咐老黃去瞭。你可與你母妃傢書相傳,出瞭這樣的事,隻怕你母妃要擔心受怕。需得煩你回府修書給你母妃,報聲平安,讓她寬心。”
魯王點頭:“還是舅父思慮周全,我竟忘瞭母妃心思重,若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此事必要擔心。”
舅甥二人就這樣告別。
第二日,皇帝趙真就氣得在早朝上拍瞭桌子,當即命刑部尚書親辦此案,務必要揪出那歹人來給陸將軍一個交代。更何況,北齊都城郊區,出這樣的兇案,傷的還是陸將軍的內眷,這簡直是在皇室臉上扇耳光。
趙真十分生氣,而皇帝為何生氣的緣由也就傳遍瞭後宮。
如今宰相所有的資源都傾倒向珍嬪。所有的眼線、人手都用來蟄伏下來安心等待著珍嬪這一胎瓜熟蒂落。華妃在宮中已是孤立無援。
無法與宮外聯系的華妃從仆婢們口中得知此事後,揮手將所有仆婢趕出殿外,才放肆大笑起來:哈哈,父親,想不到吧。沒有你,我也能折騰出這樣的大事來。你想夾著尾巴等好孫兒出生,我偏不叫你如願,偏要叫你焦頭爛額,引得皇上猜疑。
因著珍嬪有孕,這些事是不叫她知曉的,可是這珍嬪宮內的仆婢管教不嚴,悄悄議論叫珍嬪聽到瞭。珍嬪於是又臥床修養瞭幾日。
皇後今日不曾寫書法,倒是叫瞭個琴伎為自己撫琴。
翠荷看出皇後十分高興,為皇後倒上一杯酒:“娘娘今日可是大喜!”
“可不,”皇後將酒飲下:“想不到這陸清澤竟這般八字克妻!先前克死瞭原配,如今一下子克死瞭兩個姨娘!真是奇事!”
翠荷接道:“我看還是他福氣薄。本以為新娶的那姨娘有孕,仆婢還在擔心若是又一個少爺,如今陸傢勢力,倒不必如早先那般韜光養晦,若是學武進瞭軍營接瞭陸將軍的班,這魯王殿下又要勢大,卻想不到,這般意外,倒是不必憂心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