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92)
作者:青云悦悦
等到太監離去,劉松雲打開一看:圖上是一青山,而那青山中隱隱約約有著半個虎身。
劉松雲心內明白:這是趙真在敲打自己,一山不容二虎,而宰相一傢不能有兩個寵妃。如今珍嬪有孕,不日歸寧,那麼這華妃自然是要失寵才是瞭。
於是劉松雲一面喚瞭下人來為珍嬪收拾庭院,一面又將華妃舊日留在府內伺候的人手叫來訓話:“華妃娘娘在宮內玉體不適需得靜養。爾等這便安心做好自己的事,不必再掛念。便是書信也不必叨擾使得華妃煩心。”說罷,劉松雲掃瞭一眼那最角落處的老嬤嬤。直看到所有人都點頭之後,劉松雲才滿意示意這些仆婢們退下。隨後又叫來心腹一一交代。
老嬤嬤面無表情地走回自己屋內,坐在榻上,卻是忍不住嘆氣:果然,宮中的女人無一躲得過。華妃娘娘終於是到瞭這一步,也罷,在宰相府享瞭這許多年清福都是拜華妃所賜,如今,自己便是為她做這最後一件事吧!
而與此同時,華妃也收到瞭宰相父親的傢書,雖是傢書卻格外冰冷,信上隻草草寫著:“華妃娘娘安心康養,少憂慮乃是保養之道。”
華妃手一松,那信便掉在瞭地上。華妃知道,珍嬪有孕,父親終是做瞭選擇。於是自己便成瞭被放棄的那一個。這樣的傢書,華妃知道,不會再有瞭。
隻是華妃在黑暗中勾起瞭唇角:宰相父親以為自己掌握一切,以為在此時放棄自己,切斷自己與宰相府的一切聯系,可卻不知道,自己畢竟也是宰相的女兒,而自己小時候是那樣敬佩著自己飽讀詩書、胸懷偉略的父親,於是總在模仿自己的父親。
華妃站起身,暮春的地板依然微涼,赤腳站上去,那微涼讓華妃的心中燃燒的火焰卻更甚瞭:可是啊,父親,我畢竟是你的嫡女!我這一輩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為瞭獲得你的贊許。既然你已經放棄瞭我,這樣無情,可是我又怎麼會乖乖等著被遺忘呢?
華妃搭上自己的手腕。這血管裡流動的、來自宰相父親的血脈,自然自己也有宰相父親的心機。父親,不管你承不承認,我都是最像你的孩子。華妃勾起唇角:你無情,我便也要無情。父親,那就讓我們看看,這一次,是你的籌謀更好還是女兒的手腕更甚。
宰相府內歡騰一片,對於宰相府的人來說,誰得寵都與他們無幹系,隻要是宰相的女兒得寵,那麼對他們來說,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得到的賞賜也就多,出門在外,遇到別的仆婢也自覺高人一等。而至於是哪個女兒得寵瞭,又有什麼關系呢?
而這一片歡樂裡,隻有三個地方透露著平靜。
佛堂裡,散落瞭一地的佛珠;珍嬪娘親的院落裡,那姨娘喜憂參半;還有老嬤嬤的房中,老嬤嬤將自己的東西一一收好,像是將自己的一生整理好。最後將一封密信在夜色中寄出去。
那帶著密信消失在夜色的小廝一路離北齊都城越來越遠,最終,停在瞭郊外一處農戶門口。
陸府巨變
華妃、珍嬪姐妹的事在宮內無論如何傳播,卻獨有一個宮內對她們這勞什子完全不敢興趣。
陸清溪細細對著手中的針線活兒用功著,一邊的琴娘說:“娘娘,上午才看過書,這會兒子又忙起來瞭,你也不說清閑清閑,去那公園裡再不賞春這春日可就真的過去瞭。”
陸清溪並不停下手中的活計,口中回答著:“這眼瞅著夏日,可不得為泰兒和子規做上兩雙舒服的夏鞋?”
“娘娘總是有理,”琴娘一面走過來一面說:“隻是,仆婢瞧著這宮裡其他的娘娘們,要麼完全不做這些針線活計,但凡做,也就是做個荷包、團扇,雅致。可不曾像娘娘這般,竟然還繡著鞋子。”
陸清溪悵惘一笑:“沒法子,泰兒開府出瞭宮,不能隨時相見,若是身上沒個一兩件出自我手的物件,我心上更是不安瞭。”
“好好好,仆婢這就來幫著您一起做!”
主仆二人親親熱熱湊在一堆做鞋子,看上去,更如姐妹一般。
被這姐妹二人記掛著的兄弟二人也日日勤勉。
陸子規打算參加秋試以後,讀書更是用功。就連東院的胡姨娘都覺心疼,一面應付著肚子一日大過一日的黛姨娘,一面又騰出手來照顧著少爺。
北齊的春日短暫而絢麗,接近初夏的時候,越發暖洋洋起來。
那黛姨娘再三思量以後決定先將孩子誕下,穩固地位再對陸夫人的位子從長計議。於是在陸府安心養胎到此時,已是心急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