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6)

作者:青云悦悦


一曲舞罷,小太監帶領胡娘子和陳錦路進入殿內,胡娘子進殿後即跪下,陳錦路也跪在身後。

趙真今日心情不錯,聲音帶著雀躍:“愛將今日便將美人兒帶回府中。”陳錦路聽到瞭陸清澤謝恩的聲音。隻是又聽到瞭另外一個聲音:“北齊皇帝真是體恤臣下,就連陸將軍內宅也多加關註。我看這美人的確清婉,陸將軍好福氣!”趙真再未言語,另一個年輕地男聲說:“南詔使者若是羨慕,不如也留在北齊為臣。”

方才說羨慕的聲音一噎,半晌才說:“南詔人妄言,太子不可當真。”年輕的男聲說:“哈哈,我也是實話實說。你看那美人身後,可就是西楚故人,見識瞭北齊國盛,願留在北齊為仆呢!身後奴婢擡起頭來!”

陳錦路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呆傻才擡起頭,擡頭便看到年輕的男子身材頎長,劍眉星目,生得不錯說話卻格外出格。陳錦路心想:這就是北齊太子趙開明!當初對西楚,北齊分瞭主戰派主和派,主和派主張以和為貴,各自發展,不必征戰。正是眼前這人,堅定主戰還要趕盡殺絕!

而對面的趙開明見到陳錦路擡頭,和那雙鳳眼對上的時候,不由得怔愣片刻:所幸年紀尚幼,隻是五管極佳,而眼中空洞,神情麻木,倒真是個美人胚子。

從此是沉泥

趙開明不知怎的,沒來由心中一陣煩躁。隻好開口質問:“西楚罪孽,怎的不開口回話謝罪?可是規矩尚未學明白?”胡娘子趕忙磕頭回話:“回太子殿下,這個丫頭許是迷瞭心智,有些呆傻。規矩雖學,卻畢竟反應遲鈍。”說罷,輕輕拽拽陳錦路的衣角。

陳錦路心下明白,今日這擺明瞭,自己必須得對北齊拿出個態度。這態度拿出,自己在北齊的小命是保住瞭,可是自己在西楚註定是個罪人瞭。罷瞭,先保住姓名,來日再謝罪。心裡打定主意後,陳錦路像是恍然大悟般,也連忙磕頭在下。

“啓稟太子殿下,奴婢陳錦路罪該萬死。”陳錦路的頭磕在冰涼的地上。南詔使者此時才趕忙找回存在感,開口諂媚地說:“此女名叫陳錦路,豈不是西楚帝姬?!能得西楚帝姬俯首稱婢,北齊國威果然不同尋常!”趙開明“哈哈”笑著,口中卻輕念著“陳錦路”三個字,開口說:“如今已入北齊 ,也算得棄暗投明,緣何留著舊名?”不知怎的,看著面前的人兒跪著隻能看到一段白嫩的脖頸,趙開明又想再看看那雙眼睛。

陳錦路的額頭抵住冰涼的地磚,心中也是一片冰涼,她緩緩開口:“奴婢愚笨,求太子賜名。”

沒見得擡頭,趙開明心中有些失望,隻好說:“已入北齊,前塵往事不必再提,不如喚作沉泥。沉塘舊泥,好好在陸府伺候著。”

沉泥,沉泥,陳錦路念叨著。也罷,就讓自己重新活一次,就按這沉泥吧。往後,自己不再是西楚帝姬,不再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僅僅是北齊蟄伏保命以待時機的沉泥!

“奴婢沉泥謝過太子殿下!”沉泥回稟後。太子又賞賜瞭即將作為陸府唯一女眷胡娘,無非是些金銀首飾,以示胡娘是皇傢恩典。胡娘謝過恩後,女眷不宜留在殿內,便和沉泥一起退出殿外。小太監帶領她們到瞭陸府的馬車上。

看著沉泥跟在胡娘子身後離去,趙開明的心中煩躁加劇,他灌下一杯酒:往日西楚帝姬果然還是有些姿色,雖是年幼愚笨,卻不難看出以後是個美人。隻可惜進瞭陸府,不然留在自己身邊做女婢豈非更好?想到這兒,他看一眼王座上的皇帝:皇帝面前的美酒佳肴卻紋絲未動,隻有一盞湯羹下去瞭半盞。心想等到自己登基,想要什麼樣的美人兒不能如願?如此想著,又飲一杯壓下心中火氣。

沉泥跟著胡娘子侯在馬車上。沉泥在心中輕嘆口氣:這幾日在北齊皇宮中學規矩,倒是難得的清靜。不知道進瞭陸府又是如何。從西楚囚車一路入北齊,隻覺陸清澤頗會籠絡人心。那日暴雨,雨來的突然,所有的士兵都匆忙避雨。可夥夫不慎翻瞭竈具,士兵搶救竈具,陸清澤倒是也不懼雨淋,也和士兵一起在雨中。這下群情激昂,將士們還一起在雨中唱起瞭北齊民歌。

不得不說,當時情景對沉泥是有沖擊力的。因母後在生自己時難産傷身,父王宣佈從此女兒即為帝姬。正因此,自己從小就被教導治國。可是那些都是照本宣科,和自己在實際中的完全不一致。自己雖學瞭帶兵,可都是些紙上談兵的東西,自己曾經想著有朝一日女帝僅需打理朝政,帶兵打仗也不必親征,於那些兵書從未認真過。可是西楚一朝亡國,沉泥才知兵權才是一國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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