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507)
作者:青云悦悦
皇後確實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微微有些發麻,但是此時孩子在懷中讓她覺得自己十分安心,便擺擺手。拂柳也不再多嘴。
一路回到瞭宮裡,在進宮門的時候皇後特意看瞭看這宮門:足有三人高的宮墻下嵌著足有兩人高的宮門,宮門有半尺來厚,單是推開就需要三個太監合力。可是這樣高大沉重、看似十分堅厚的宮門,倘若一天軍臨門下,又能抵擋多久呢?
回瞭寢殿,今日從宮外回來,拂柳便準備瞭熱水來給皇後沐浴,皇後將身子泡在熱水中,眼看著水面上浮動的紅色花瓣發呆,拂柳發現瞭今日皇後的心情不佳,在這種時候便少說話,隻是用瓢子一瓢一瓢將熱水從皇後的頸後澆下。
帶著香味的熱水奇異地撫慰瞭皇後的不安、焦慮。皇後擦幹身子,由著拂柳將那些玫瑰膏子塗抹在自己的皮膚上。肚皮上可怕的紋路還是那樣清晰,拂柳卻在每一次沐浴後都認真的拿瞭藥膏來塗上。
寢衣穿上身後,皇後終於說話瞭:“今夜不要留人在殿內守夜。”
“可是娘娘你若是晚上口渴要茶呢?還是仆婢留下來吧。”
皇後看著拂柳臉上的懇切,本是要拒絕的又答應瞭下來。
拂柳開開心心地去尋剪蠟燭的花剪來。
皇後獨坐床邊,陷入瞭異常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中:這件事自然是不能告訴拂柳的。隻是在這後宮裡,自己唯一能信任的也就隻有她瞭。若是事情有變,自己作為皇後必然是首當其沖的,那時候,總要有個不受矚目的人。
皇後在宰相父親的書房裡受到瞭啓發,此時起身在殿內來回走著。細細看著這殿內的每一處。
沒一會兒,拂柳拿著花剪進來瞭,好奇地問:“娘娘不是累瞭?怎麼不快睡下?”
“你說,若是在這宮裡要藏個人該如何不被發現呢?”
拂柳以為是皇後閑話,一手將蠟燭剪去一邊笑著說:“那自然是犄角旮旯的位置。從前仆婢在傢裡的時候,倒是還記得,在傢中挖個地窖,冬來能將那蘿蔔白菜的放上一冬天,天暖瞭和小夥伴玩耍捉迷藏也可以藏在那裡。”
皇後聽瞭卻是眼前一亮,她這一次將眼睛細細地去打量著殿內的角落處。
驟然間,皇後快步走到瞭自己的床榻邊。
這床榻倚著墻而放,且周圍圍著床幔,更重要的是,在床下的位置裡有一處的泥土是松動的。
拂柳看皇後不顧儀態的趴在地上看床底那一處,便湊上來說:“娘娘可是在看那一處松動的地方?仆婢早就說要請人來修繕,您卻說不必。”
皇後突然鉆進去,拔下發間的簪子,在那裡刨動,果然那松動處不多時就出現瞭一個坑。
皇後突然欣慰地一笑,她背靠著床榻邊的腳凳:“拂柳,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拂柳聽瞭這話嚇得跪在地上:“娘娘,聽您的吩咐是仆婢的本分,您千萬別說這話。”
皇後拉起拂柳的手:“我是認真的。現在不是皇後吩咐仆婢,而是我拜托你。倘若有一天,宮內有變,你就帶著禮兒藏在這裡好嗎?就算是帶著禮兒逃出宮去,讓禮兒做一個尋常人也好。”
拂柳傻傻的問:“有變?藏在哪兒?”
“就在那裡。”皇後指一指床下的位置:“我們這些日子在這裡挖出一個地窖來。”
拂柳囁嚅著:“這挖地窖仆婢倒是會,隻是,隻是······”
拂柳是想說為何要在寢殿裡,又為何突然這樣吩咐,可是看皇後的神色是一派認真,便點點頭:“仆婢知道瞭。娘娘怎麼吩咐仆婢就怎麼做,娘娘一定有這麼做的道理。”
女兒如此,仿佛是父女連心,宰相劉松雲也難以入眠。他一直在思考著向何處去借兵。突然間,劉松雲想到瞭一件事,眼前一亮,也不顧此時已是半夜,翻身起床就點燈磨墨。
胡四和沉泥守在宰相府外幾日,卻發現宰相根本不曾出府。
“會不會是我們猜錯瞭?這老匹夫也是臨時上陣?”
沉泥想想自己在黃伯口中聽過的宰相其人,又想想宰相做事的風格:“不會的。你想想,先帝尚在。這劉松雲就能將女兒送到當今皇上的太子府裡,而新帝一登基就宣佈皇後是宰相嫡女。可是宰相嫡女分明已經是先帝的太妃,而這宰相早就安排好瞭內宅的事,早已經將一位妾室扶做夫人,一切太過於水到渠成、順理成章。就隻看這件事,宰相就是十分有成算的人,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如今可是涉及到他身傢性命的安危,他又怎麼會臨時應對?又或者怎麼會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