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492)
作者:青云悦悦
白日裡香客不斷地城隍廟裡此時安靜極瞭,東面的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叫花子。
城隍廟背靠著一座小山,山上栽種著無數樹木。胡四和沉泥上瞭山,四處查看無人後才聚在一處商議。
“老天爺,這不是弒父嗎?”胡四一臉難以置信。
“劉松雲是宰相,大權在握,隻怕能被他小心藏起來的秘密就是真相啊!”沉泥冷靜地說:他們方才看得第一個匣子裡寫著:“不孝女雖為華妃,遭聖上厭棄,未曾誕下皇子,棄之;今吾與皇後以玉佩為信物,定下太子妃之位。吾妻無德,自請和離,吾將皇後、太子所相中女之母扶為正妻。”
胡四吐吐舌頭:“難怪北齊人如此,這皇室之間可真是黑暗!對瞭,這宰相和皇帝真是一對兒君臣,做事都無情無義。不過那北齊皇帝一定想不到,他的好宰相想著要讓他下臺呢!”
沉泥點頭,另外的三個匣子,一個匣子裡是宰相受賄、官員買賣的記錄,還有一個匣子裡頭是宰相所收錄奇珍異寶的名冊。最後的一個匣子裡則是:“天佑劉某,皇後誕下皇子。此乃劉某之孫。宮中險惡,皇後閉宮自保,劉某也韜光養晦。待到孩子再大些,劉某便要扶此孩子登基。”
“這劉松雲既然有這個意思,那我們倒是可以利用這個孩子讓北齊自己先亂起來。”沉泥緩緩說。
胡四聽瞭倒是嚴肅起來:“這可是大事?我們還沒得到肖百夫長的指示。”
“我們是斥候,自然是刺探軍情為主,可是若是能有利於我軍的順手之勞又怎能不為呢?北齊死瞭陸清澤以後,軍權盡在孫傢人手中。孫力、孫武二人實則乃是第一將孫鼎之義子。他們一個力大無窮卻沒有智謀,另一個雖是以槍法著稱實則卻是戲子之流,不過是被推上將軍之位,孫祿倒是孫鼎之庶子,可到底也是年幼且因側夫人是個胡女內宅不寧,也不足為慮。倒是宰相劉松雲老謀深算,不得不防。而如今隻要讓那皇子小病小傷就能引起皇帝、宰相之間的齟齬、離心,也許會加快宰相的謀反,豈不正好?”沉泥一口氣說瞭許多。
胡四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深幽,過瞭許久,才說:“小六,自從胡傢村滅村之後,我將你視作親弟弟一般對待。在這世上,我胡四再無親人,隻有你和朱有福兩個兄弟。可是現如今,我卻不得不問你件事。”
沉泥聽瞭心跳一滯:“四哥你問。”
胡四又過瞭一會兒才艱難地開口:“當初在山上學北齊文的時候我便有瞭這個疑心,你說你是西楚人,卻為何那樣熟悉北齊的一切?如今這北齊的都城佈局你瞭如指掌,就連這北齊軍中情形你也是清楚,可分明這幾年我們一同在山上與世隔絕般,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你,到底是誰?”
沉泥心一沉:沒想到胡四竟然這般敏銳,看來這一次自己是糊弄不過去瞭。經過肖百夫長培訓的胡四已經是邏輯嚴明,自己若是左右顧其他不說實話,隻怕胡四非但不會相信,反而會影響兩個人接下來做其他的事。
“我並非是有意隱瞞四哥,隻是,”沉泥狠下心還是開口說:“四哥可還記得當時西楚滅國之時,西楚王有一個女兒被俘虜帶去瞭北齊。”
胡四接著說:“自然記得。那個時候帝姬被俘,聽說是去瞭北齊做瞭仆婢,是我們全西楚人的恥辱。”
沉泥扯動嘴角,苦笑著說:“我便是那個恥辱。”
胡四瞪大瞭眼睛,比方才看到北齊皇帝弒父登基還恐懼:“你說什麼?你什麼?那可是帝姬是公主啊,你不是是個男人?”
沉泥隻是低下頭。
胡四“騰”地一下站起身,自問自答道:“我去!難怪你從不與我和大哥一起洗澡,也從不與我們勾肩搭背,我還以為你是愛幹凈、靦腆,沒想到!你怎麼能是個女的呢?”
這話說完,胡四又看看沉泥隻覺得從前沉泥身量矮小單薄,現在看來才覺出緣由。
胡四焦躁不已:自己竟與一個女子稱兄道弟這許久,而自己竟然渾然不知!
胡四又羞又難以置信,在原地來回踱步起來。
沉泥見胡四這般以為胡四是深以自己為恥便說:“我本名陳錦路,如今活著也隻是為瞭複國。若是四哥以我為恥,不願與我這等自甘下賤做過北齊人仆婢的人為伍,那弟也不強求。”
胡四聽瞭,才停下步子:“不是,我不是以你為恥,我隻是難以接受,你怎麼能是個姑娘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