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388)
作者:青云悦悦
直到瞭城門口,才隻餘瞭侍衛、擡棺、擡陪葬的太監們繼續向皇陵去,其他的人便都散瞭。
那幾個小仆婢抹瞭淚,將頭上的白花取下,外罩的麻衣脫下後便欣喜地各奔東西。唯有琴娘還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已經看不見的送葬隊伍。
不知過瞭多久,看熱鬧看稀奇地人已經散盡瞭,一隻小手攙住瞭琴娘已經在搖晃的身子,帶著琴娘上瞭馬車。車夫揮動鞭子,馬車便一路地走,直到陸府。
沉泥扶著琴娘下瞭馬車,黃伯正在院中等候著,看到琴娘這樣眼裡滿是心疼 ,伸出手要扶又將手收回隻是說:“屋裡已經熬好瞭粳米粥,看她這樣子便是這幾日未進水米的。”
沉泥將琴娘扶進屋,黛青端瞭熬好的粥來,沉泥便接過粥碗,要將粥喂進琴娘口中,琴娘卻像是回過神一樣,淚水又留下來,看到面前的沉泥,便摟著哭起來。
琴娘實在哭得傷心,就連外頭的黃伯也沒忍住進來看瞭一眼。
幾人規勸著,卻沒有什麼用。直到也病著本來躺著的陸子規耷著鞋,披一件外衣,進來站在琴娘面前,琴娘看著陸子規,陸子規卻是柔聲地說:“琴姨,我病瞭。你可願意來照顧我?”
琴娘流著淚點點頭,陸子規便咳嗽幾聲:“咳咳,琴姨,那你可要自己好生吃飯,才能來照顧我不是?”
琴娘便接過碗,將那粥和著淚吃瞭。吃罷,沉泥和黛青兩人一起幫著琴娘梳洗一番,才將琴娘放在床榻上安睡瞭。
關瞭屋門出來,等候在院中的黃伯低聲問:“如何?”
黛青說:“我那粥放瞭足量的安神散。人已經睡著瞭。屋內又點瞭寧神的沉香,黃伯放心。”
黃伯這才點點頭又說:“唉,傢門運道不幸啊。實在是噩耗。沉泥丫頭,這幾日少爺病著一切就有勞你瞭。黛青,屋裡的這位就拜托你照顧瞭。陸傢風雨飄搖,咱們做仆婢的隻能盡心盡力!”
沉泥和黛青便各說道:“黃伯放心就是。”
如此便各自離開。
黃伯仰面看天,眼中酸澀,卻是強迫自己憋回去,出瞭後院,黃伯便到瞭靈堂。
“撲通”一聲跪倒,黃伯這才哭著說:“老爺,是我無能!我明明早就知道您的去世有蹊蹺,卻什麼也查不出來。我明明早就懷疑皇上是要對魯王殿下不好,卻是隻讓魯王不要離開南疆。要是我早一點說出來,告訴給魯王殿下,是不是一切會不一樣?可是老爺,現在隻剩下少爺瞭,我更不敢說瞭。少爺無依無靠,若是知曉這樣的秘密哪裡還能有活路呢?老黃無能,不能為老爺報仇雪恨,可是老爺的這一點血脈,陸傢的這一點血脈,老黃一定誓死保住!”
沉泥回瞭西院,陸子規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沉泥端瞭茶水過來:“少爺喝點水吧。”
陸子規卻是自顧自地說:“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好端端地表哥會謀反呢?表哥分明在南疆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潛進宮裡意圖行刺呢?怎麼會這樣呢?表哥怎麼會畏罪自殺?表哥不是那樣的人,姑母,姑母怎麼會也?”陸子規翻身向內,再無聲音。
沉泥卻能看到陸子規顫抖的雙肩,她知道他在哭,卻隻能嘆口氣,將床簾放下,然後就離開瞭這間屋子。
聽到瞭沉泥離開的聲音,陸子規的哭聲逐漸變大瞭些:短短一年,他就失去瞭所有的親人!
沉泥離開瞭屋子卻是站在門口,聽著裡頭壓抑的哭聲,沉泥隻覺得心中十分沉痛,背依靠著柱子,慢慢地滑落,沉泥坐在瞭廊上。她想起瞭自己當時失去父皇母後的場景,時間過去太久瞭,沉泥摸向自己的眼睛,幹幹的,沒有淚,她的淚早已經哭幹瞭。
咪咪像是能體會到沉泥的情緒,湊過來安靜地臥在一邊。
沉泥將貓兒抱在懷中,感受那一絲溫暖,心中卻是冰涼:沉泥自小被作為西楚帝姬培養,帝王術也是瞭然。這陸傢人的慘案,陸傢人的接二連三離去恐怕都不是意外,恐怕都是北齊皇室的手筆。自己本打算離開陸府,偷回西楚,可是現如今,陸府這樣,陸子規又病著,自己怎麼能安心離開呢?
沉泥想:就再多留些日子,等到陸子規緩過勁兒來,自己再離開。
屋內的陸子規並不知道沉泥已經打算離開,在哭過以後隻是在心中盤算:現如今,自己身邊的也就隻有黃伯、沉泥、琴姨,黛青和大小武兄弟。陸府絕不能就這樣倒下去,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保護好現在還在自己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