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嘆口氣：“那就依你所說。恰巧是新年，便去庫房挑選些首飾佈料送到大公主那兒去吧。”

仆婢退出去瞭，寢殿內隻剩下瞭靜妃一個人，靜妃對著鏡子，手摸上臉龐，那臉龐在精心地伺候下還是美豔動人，可是靜妃卻不敢想自己未來有一天老去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境地。抱個公主麼？可是華太妃不是也有個公主麼？如今看來也沒什麼用處。

過瞭熱鬧的上元節，一切似乎還是和從前一樣，又有什麼不一樣瞭。

宮裡頭傳出瞭陸太妃生病的消息。

陸子規在陸府裡頭格外著急，可惜現如今隻是個白身，卻不能進宮去探望，著急上火之下，又加上倒春寒，陸子規自己倒是病瞭一場。

主子生病，陸府本就人丁稀少現下更是顯現出瞭淒涼：安青山過完瞭上元節又回到書院去讀書，陸府還是冷清的那幾個人。而黃伯心中有事，臉上難以見笑容。

“少爺不要操心，還是要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黃伯帶著郎中來為陸子規把脈開瞭藥，郎中隻是說：“憂思過甚，結於肺腑，是故如此。老夫開藥事小，少爺解開心結才是要緊。”

送出去瞭郎中，回到西院的黃伯就對著陸子規勸著。

陸子規病著，躺在床榻上，一張清俊的臉龐顯得瘦瞭些，卻盡力對著黃伯扯動嘴角笑著說：“黃伯還是莫要為我緊張，少年人春來火氣旺，無妨的。隻是不知道宮內情景，如今在外頭怎麼著急也隻是白費功夫。”

黃伯聽瞭默然。

陸子規又問：“黃伯你說，宮裡頭傳出來說是姑母病得嚴重，我們可要寫信給表哥？”

黃伯趕忙擺手：“萬萬不可。少爺你自幼和魯王一同長大，瞭解魯王殿下脾氣的。若是知曉陸太妃病重，隻怕要不顧一切地來看望。可是北齊規矩你也曉得，藩王無詔入都城，視作謀反，格殺勿論的。再說瞭，陸太妃病著的消息也隻是小道消息，我們也並不知道是否是真的，豈能擅作主張？”

陸子規苦笑：“可惜，我們現如今倒是真的成瞭聾子、瞎子。這宮裡頭的消息如何得知呢？”

一片靜默中，沉泥突然開口：“隻是也並非束手無策，隻是若想得知宮內消息，怕是要犧牲少爺的美色瞭。”

黃伯有些驚訝：“少爺？美色？”

陸子規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好看瞭。沉泥卻是繼續說：“如今少爺若是真的著急，不若求蓮蕊公主。隻是問上句話，想來也不會太讓公主為難的。”

黃伯大掌拍在膝頭：“如今倒是難辦。老爺的事已經是萬分遺憾，這消息真假不知，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舉措。先確定陸太妃到底是否安康是最要緊的。”

陸子規咬咬牙：“既是如此，那就有勞沉泥去替本少爺寫上一封信遞到宮裡頭去。”陸子規早已對沉泥暗示許多次，可是沉泥總是避過自己的情意，如今明知那蓮蕊公主對自己是有些心思的，卻還這般提出意見——雖然不得不承認沉泥的話有些道理，陸子規卻是心裡有些微微不適。

沉泥面不改色：“仆婢這就去寫。”

陸子規一時更加氣悶。

黃伯見事情有瞭小的進展便說：“那就先等等，我去看看少爺的藥熬好沒。”

離瞭西院，黃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若是自己不知道老爺的死有蹊蹺，定是也不會對此番的事有疑心。可是老爺的事自己明明知道有許多不妥，現如今，老爺屍骨未寒，陸太妃卻是傳出這樣的消息來，不論陸太妃是否真的病重，宮裡的消息若是無人允準又豈會傳到陸府來呢？隻是這一次的目標是什麼？是陸太妃？少爺？還是，魯王？

黃伯的臉色極為難看，當下就打定主意無論少爺打探到的消息如何，都定不能讓魯王知道。

這信傳進瞭宮裡，一路去到瞭蓮蕊公主的宮內。

身邊伺候的仆婢早就知道蓮蕊公主的心意瞭。於是得瞭這陸傢少爺的信跟得瞭什麼瞭不得的寶貝一樣喜得拿進來。

蓮蕊公主也十分意外：“陸少爺給我的信？”狐疑地拿過來，來回看看才拆開信封。

待到看罷裡邊的內容，蓮蕊公主忍不住問仆婢：“陸太妃生病瞭麼？”

身邊的仆婢有些意外：“陸太妃生不生病的，仆婢是不知道的。除非是那病到危及生命的地步，不然各宮都是悄悄請太醫診治的。隻是陸太妃向來還算康健，未聽說過身子不適啊。”

趙蓮蕊又看瞭一遍信，覺得有些蹊蹺。正是主仆揣測的功夫，就聽見小太監來通傳說是太後身邊的翠荷姑姑來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