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160)
作者:青云悦悦
劉松雲摩挲著那長命鎖:隻是這般拖延等到太子正式迎娶新婦最快也得幾月光景。口說無憑,那劉松雲還是不敢這般押寶,可是現如今,皇後表現出來瞭極大地誠意,有這信物在手,就不怕此事有意外。
想到這兒,劉松雲喜不自禁地講那長命鎖拿到臉頰旁親瞭一口。隨後起身,在書房內放書的一處小櫃子裡,從懷裡掏出鑰匙開瞭鎖隨即將那長命鎖小心地放瞭進去。
事情一件一件做,畫師已經吩咐下去瞭,接下來就是等上兩日,將女兒們的畫像收好。
劉松雲不由得皺起眉:他是真不願去找那令自己被人嘲笑多年的夫人。
當年劉松雲落魄的時候,夫人卻是大小姐。劉松雲的才氣吸引瞭當年的夫人,再加上劉松雲有意借嶽丈傢的光。年輕時候那些甜言蜜語的海誓山盟劉松雲也說過無數,對夫人起初也是萬般柔情地體貼。
那個時候的劉松雲在官場打點全靠瞭嶽丈一傢。
劉松雲才氣斐然、為人圓滑,再加上有嶽丈傢的錢財、勢力鋪路,很快就在朝內做瞭一個小吏。又從小吏一路鉆營,短短十數年,搖身一變成瞭北齊的四品正官。
成瞭四品官員的劉松雲卻不滿足於自己現在,他還想要更多。所以劉松雲把目光投在瞭當時年幼的劉羅衣身上。他請瞭教習女子來教劉羅衣琴棋書畫,也教習些討男人喜愛的法子。可是夫人卻勃然大怒,百般不肯,直到後來與自己分道揚鑣。
可是後來劉羅衣進宮做瞭華妃,榮寵極盛,自己果然也更上一層樓最終做瞭宰相。
夫人年輕時候鬧脾氣,劉松雲會前去哄勸,可已成為四品官員的劉松雲已經不再需要巴結嶽丈一傢,反過來,嶽丈一傢在自己面前也開始小心翼翼。夫人自然是不再理會。新的小妾便接二連三的進門。
年輕的、新鮮的、美麗的、柔婉的小妾們哪一個都比夫人看著順眼。更別提,夫人見證過劉松雲從落魄時候一路過來的辛酸,那眼神看著劉松雲時候卻總是提醒他當初自己不過是個窮酸書生。可小妾們不同。
小妾們入府的時候,劉松雲就已經是大官、就已經是宰相瞭,她們的眼睛裡隻有崇拜、畏懼或是敬意;完全不同於夫人。
劉松雲永遠難以忘記當時她發現自己請人教女兒如何討得夫君歡心時候那個眼神:輕蔑、不屑、鄙夷!
劉松雲用手揉揉太陽穴:便是再不願意,也是要面對的。隻是出宮的時候思索瞭一路,對於這夫人若是休瞭她,即便是她的確沒有生出兒子,沒能為自己傳宗接代名正言順,可是還是有些舊識知道自己當年的落魄,這般豈不是落人口舌?還得背負一個拋棄糟糠之妻的罵名。所以最穩妥的就是,夫人自請和離,以自己不曾為劉傢續香火的由頭,然後自己在給她一處宅子,依然養著她,為嶽丈一傢提供著好處,那就是最好的瞭。
下定決心,劉松雲一路穿行到夫人的院內。
夫人依然是素衣念經,那陣陣檀香讓劉松雲直皺眉。劉松雲跟著仆婢到瞭書房,安坐下來吩咐著:“告訴夫人,今日我有事找她。念完經就讓她過來書房敘話。”
“是,老爺。”那仆婢不卑不亢地應瞭。
約莫過瞭一炷香的時間,夫人來瞭。
劉松雲滿面堆笑:“夫人今日功課可是做完瞭?”
夫人坐下來:“做完瞭,找我何事?”語氣平淡毫無喜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劉松雲碰瞭一鼻子灰:“夫人言重,我隻是來看望夫人。”必須要讓夫人自己和離,劉松雲即便是面上訕訕卻還是堅持忍下來。
夫人這才擡起眼皮看劉松雲一眼:“有事直說。”
劉松雲摸不準夫人的心思,這種事直接開口又難以說出來。躊躇瞭一下。
那婦人看劉松雲這般,唇邊勾起冷笑:“老爺,可是來勸妾自請和離的?”
夫人這般開門見山毫不遮掩,倒是讓劉松雲吃驚,且面色極為不自然,既不好說是,也不好說不是,隔一會兒才說:“夫人睿智。”
那婦人心內譏諷:這劉松雲已經十數年不曾踏足過自己的院子瞭。前次來,還是讓自己套話於華妃,今番來看他態度必是有求於自己。如今今非昔比,自己又有什麼好讓尊貴的宰相大人放下身段來請求的呢?不過是自己占著宰相夫人這個名頭罷瞭。
劉松雲看著那婦人說完以後就不再多說,垂下眼眉把弄著手裡的佛串。心裡想著她定然是不願意的:年輕時候苦過來,怎麼能在做瞭宰相夫人以後就自請下堂?自己還能續弦找個更好的,可她呢?豈非隻能孤苦伶仃悲慘度日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