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疲憊感油然而生。

阿紀生氣的對象猛然又從程藍變成瞭自己，那枚痣晃在她眼前，讓自己清楚地回憶起瞭為什麼，自己會在對方表白的那刻點頭，也讓她清楚想起瞭自己喜歡對方的，究竟是什麼。

她又有什麼資格質問對方呢？

“算瞭。”

阿紀輕聲吐出兩個字。

“什麼算瞭？”

程藍明顯有些著急。

“先這樣吧，我先回去瞭。”

“不是，算瞭是什麼意思啊？”

“意思就是我現在需要冷靜一下。”

阿紀推開他的手就往回走，程藍拉住她不讓。

“你還在生氣嗎？”

“你覺得呢？”

阿紀不欲多說，太累瞭，生理性的疲憊翻湧。程藍還是拉著不讓走，他怕阿紀自己回去待一會兒越想越氣。

“別拉我，你再拉咱倆要麼這就分手吧。”

“別”

程藍立馬松開手，又不放心

“我不知道你怎麼才能消消氣，我保證肯定把這個處理好，你回去好好休息，別老想這個。”

阿紀沒說話，徑自回去。

已經到瞭偶爾溫度會蠻高的季節，阿紀回到傢，情緒的波動已經平息下去，隻剩下焦慮和強迫思維後遺癥還在。回來的路上她根本沒辦法思考，隻是機械性地重複剛才的一幕幕。

再偶爾抨擊一下自己。

明明也不是那麼喜歡對方，幹嘛非要在一起？

另一個聲音又說：

哪有那麼多一眼萬年，不都是有感覺就在一起試試才有可能嗎？

這個聲音又反駁道：

那種試試適合你嗎？

另一個聲音熄滅，不一會兒又倔強道：

為什麼不合適？憑什麼一個人要愛一個完全沒可能的人一輩子？人不配選擇和愛自己的人一起生活嗎？不配去嘗試著愛別人嗎？

另一個聲音不甘示弱：

可他愛你嗎？這份感情裡的他和你有什麼不一樣？

可能人就是這樣，己所不欲，偏施於人。明明自己也無法全心全意喜愛對方，偶爾還是會被他人擾亂思緒，卻期待著對方能以世間獨一的分量喜愛自己。

另一個個聲音占據上風，阿紀隻覺得沒勁。

她已經沒法哭出來瞭，阿紀一直都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也不會再有熱戀的夏日。

那個夏天如顧城的詩裡一般已經過去太久，那些聲音也早已停止。

隻剩她對過去的自己耿耿於懷。

而她的夏天早已熄滅在瞭她十七歲那年，熄滅在瞭曾無憂地與另一個遙遠的人靈魂相接的日子裡。

第 27 章

“分手吧”

阿紀不願再多想。

這句話發出去之前，她又下意識地想起周哥，她曾全心信任依賴的人，甚至在經年的習慣下，已經變成瞭比傢人還讓她想依靠的存在，但想起之前得到的‘留不住的’回答，她又把反複編輯瞭多次的幾個字刪掉。

程藍的消息秒回

“別分手，我真錯瞭”

阿紀沒回，隻是打開相冊，把一些照片刪掉，又換掉瞭情侶頭像，把對方的備註改回名字。

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並不久，好像都沒有什麼需要清除的東西。

又也許是阿紀始終有所保留，還來不及付出更多，隻短短一個月，所以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她甚至是如釋重負。

她清除不掉那些反複思考，好在足夠疲憊。

阿紀就放任自己去睡覺，一覺醒來，天色黃昏，月上閣樓。

———

“你們吵架啦。”

王琪輕聲敲門，阿紀迷迷糊糊地看向門口。見她醒瞭，王琪便直接走瞭進來

“程藍在樓下呢，說你倆吵架瞭。”

……

阿紀又閉上眼，過瞭會兒記憶回籠，她才和王琪說

“啊，對”

沒有起來的意思。

“為什麼啊？你這好不容易談一次戀愛，也談的太短暫瞭。”

王琪坐在她床邊，輕聲詢問。

“沒為什麼，他今天跟相親對象摟摟抱抱被我看見瞭。”

“啊？他這樣的嗎？早說我都不幫他帶話瞭。”

王琪反應老大，阿紀忙拉著她

“也沒有，他意思好像是說那女生跟他表白，他拒絕瞭完瞭安慰安慰。”

“那也不能抱著安慰呀？什麼玩意兒！”

王琪義憤填膺得好像是自己男朋友背著自己摟摟抱抱被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