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書白有一瞬間的錯愕，再細細看向那柄戒尺，戒尺四角尖尖，側邊細細刻著“名可名，非常名”幾個字，比起普通的戒尺，更像是鎮紙。謝書白心中萬分複雜，沒有接。

“白白，師爺的板子雖然在我手裡，但是你師伯師叔還在，我不能把它當作私人財産一樣讓你帶走，這不是老師不承認你，實在是要考慮種種因素。”寧非名細細打量著那柄戒尺，溫聲道，“這柄戒尺是我父親送我的，從小跟著我，我沒有挨過，倒是你挨瞭許多回，說回來，還是你的專屬。”

也不知是哪個詞打動瞭謝書白，謝書白目光一顫，慢慢伸手出去接瞭戒尺：“老師。”

“白白，你出去瞭也還是老師的學生，帶著老師的東西，不要給老師丟臉。”

謝書白點點頭：“我不會的。”

“你說的拜師禮，老師來的路上也想瞭，既然老師與你之間有瞭新的傳承信物，也不必再按照你師爺那一套流程走，你想要儀式也簡單，老師給你辦一場就是瞭。”

謝書白滿懷期待地擡眸：“老師，要給我辦？”

寧非名溫柔地揉著他的頭發：“不然呢？等你這個傻小孩來？”

一陣酸意猛然湧上鼻尖，謝書白控制不住，用力地抱住瞭寧非名的腰。

寧非名快要被他勒斷瞭，催促他快放手：“好瞭，快放開。”

謝書白戀戀不舍，一直仰頭看著老師，連眼睛都不肯眨。

“還跟不跟老師鬧脾氣？”

謝書白被說得臉紅，不好意思道：“那不是鬧脾氣。”

“還不是鬧脾氣？”

“哎呀，那叫、那叫分歧。”

“行，分歧。”

謝書白心裡頭沒疙瘩瞭，高高興興的，站起身來：“老師，我們回去吧，我來開車。”

“嗯，”寧非名跟著他起身，“回去。”

謝書白跟個小孩似的纏著老師，手裡抱著戒尺，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老師，您把這個送我沒關系嗎？您把這個送我，您是不是沒有戒尺瞭？您說我是不是也得自己搞一個，以後我收學生瞭也給學生送一個？”

寧非名哭笑不得：“你想這麼多幹嘛？你博士能按時畢業我都要燒高香瞭！”

“老師您等著，我肯定能！”

“好，老師等著。”

第 73 章

預答辯和答辯都是下個學期的事，但謝書白還沒到寒假就把ppt都準備好瞭，主打一個卷死別人。

放寒假前，一個寒冷的上午，寧非名把謝書白叫到瞭客廳。

那天傢裡一個人也沒有，一切都跟平常一樣，沒有半點特殊之處。但是謝書白心底有著強烈的預感：他要行拜師禮瞭。

寧非名坐在沙發上，茶幾上平放著那柄戒尺。謝書白不等寧非名開口，就乖乖跪在地上，仰頭看著老師，喚道：“老師。”

寧非名輕笑，揉揉他蓬松的頭發：“你知道要幹什麼瞭？”

謝書白點瞭點頭。

“我沒有跟你師伯師叔說，也沒有準備什麼，你會不會怪老師？”

謝書白猛地搖頭：“隻要有我和老師就好瞭！”

寧非名仍是笑，耐心道：“老師不搞那麼多，不是怕你緊張，也不是沒有把你放在心上，而是，”寧非名頓瞭頓，深深地看著他的眼睛，“老師希望這個拜師禮在你心中埋下的種子就是這樣，普普通通，平平常常。”

謝書白有些不明白。

“老師前半生都在追求一些過分的東西，但我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把自己消耗一空。如果不是你，老師可能到今天還是那個情緒不穩定的、敏感的、一點就著的寧非名。但是你來瞭，你給瞭老師安全感，你讓老師知道被愛、被牽掛是什麼感覺，你讓老師可以坦然面對過去和未來的一切。你給的太多瞭，老師不知如何才能還得起。”

謝書白直起身子，急忙要反駁，可是寧非名卻更早一步察覺到他的動作，手指在他唇上輕點，示意他安靜：“老師知道你要說不用還，你什麼也沒做。白白，你有這樣的心性，是無數人都比不過的，正因為如此，老師才覺得不需要那些隆重的禮節，因為那些都配不上你。”

謝書白靜瞭下來，他知道，老師一定還有很多話要說。

“老師想瞭很久，到底能給你什麼，能教你什麼，能讓你傳承什麼，想到最後，無論什麼，都比不上你本身。白白，你的存在，已經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