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憐月道：“妘將軍也覺得我在這裡是個麻煩嗎？”

妘疆有些尷尬地說道：“殿下誤會瞭。我隻是擔心殿下有個三長兩短，我不好向陛下交代。”

姒憐月道：“我不會離開葉城，也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您放心，我自會向父王稟告，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負責。不會牽連將軍。”

妘疆抱歉地說道：“這裡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拍板，如今又在存亡之際，殿下寬恕，我實在擔心自己疏忽。”

姒憐月點點頭，表示理解。

妘疆走後，她獨自踏上城樓，朝北眺望。城樓上有幾個放哨的士兵。他們白天見過她，就沒有阻止。

山風將森林吹得沙沙作響。她看著黑魆魆的，無邊無際丘陵，隻覺得十分孤寂。

她幹脆坐到城墻上，將兩隻腳掛在外面。此時此刻，白羽在做什麼呢？若她沒有離開，此刻兩人應該在燈下下棋吧？

她突然好想他。

千佛

雲間傳來妖隼的鳴叫，姒憐月擡頭，隱約看到一個黑點。

黑點逐漸靠近，薑鳳離坐在妖隼背上，朝她伸出手。她見他神色異常，便朝他躍瞭過去。薑鳳離載著她，消失在黑暗中。

夜風很大，她的頭發亂舞。薑鳳離脫下外衣，直接給她披上。

她本想拒絕的，可那衣裳一靠近，她就嗅到一股好聞的雪松味。她用力吸瞭一口，頓時覺得心裡安寧瞭許多。

薑鳳離問道：“還冷嗎？”

她搖搖頭，道：“你找我有事？”

薑鳳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那小子向你表白瞭？”

姒憐月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我看到瞭。”他說道，“你一直跟在他後面。我想不到別的事讓他那樣。”

“哦。”

“你怎麼拒絕他的？”

“實話實說。”

薑鳳離道：“如果我也向你表白呢？你會接受嗎？”

姒憐月挑挑眉，這就是他要找她的事？

她冷漠地說道：“我不喜歡妘陽，也不喜歡你。”

薑鳳離莫名其妙地笑起來，道：“那你喜歡誰？”

“用不著告訴你。”

“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

“想聽好話，你去酒館，隻要你砸錢，想聽什麼都行。”

薑鳳離道：“若是你把我哄高興瞭，我就去勸太子哥出兵，幫夏國擊退北戎軍。”

姒憐月心中一動，問：“當真？”

“當然。”

姒憐月陷入沉思。夏國值得她如此犧牲嗎？這裡沒有愛她的人，也沒有她愛的人。除瞭妘陽。她甚至連個朋友都沒有。

薑鳳離見她不作聲，道：“需要考慮那麼久嗎？”

“我沒考慮。”她說道，她可以舍棄自己的命，卻不能舍棄自己的心。

“你就不願為自己的國傢犧牲點什麼？”薑鳳離問道。

“不願意。”她說道。她總覺得他在打一些莫名其妙的主意，所以本能地拒絕。

“那你回來做什麼？你突然出現，不就是為瞭你的國傢嗎？”

她言不由衷地說道：“我隻想讓自己問心無愧。”

薑鳳離冷笑瞭一下，道：“自欺欺人。”

她不明白他什麼意思，薑鳳離接著道：“很快，你父親就會知道你回來瞭。想一想，他會怎麼處置你？他一定會馬不停蹄地把你賣出去，換成戰馬和士兵。他會讓你和不認識的男人同床，生一堆你自己都討厭的孩子。姒憐月，你就要這樣等著嗎？”

“當然不。”她說道。

“那你說說，你打算如何拒絕他？”

姒憐月再次沉默。她還沒想好。等她見到她父王再說。

薑鳳離見她還是不作聲，主動道：“與其和陌生男人共度餘生，還不如嫁給我。我和你還算有點情分，不會苛待你。”

姒憐月眼皮一跳。果然，他就是在打她的主意。

薑鳳離望著黑暗無邊的森林，平淡地問道：“怎麼，不願意？”

她沒說話。她想起太子的為人，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他若答應薑鳳離的請求，就一定會從薑鳳離那得到更多。她想不出來什麼樣的許諾和犧牲才能讓太子答應出兵十萬。而且，薑鳳離又是出於什麼心理，要為她犧牲這麼多？

他就那麼喜歡她？

姒憐月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瞭。她怎麼會如此天真？

薑鳳離做出的犧牲，也會從她和夏國這邊要回。

薑鳳離奇怪地看著她，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