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是好聽的，跨度也很大。有柔和似泉水，能安撫人心的：燈光落在垂下眉眼的男人臉上，氣氛突然靜下來，背後剪裁得體的佈料在後方為他拉出長長的天使背影，好像就真的是天使在進行凈化的吟唱一般；也有能燃爆全場，嗨到停不下來的：蒼藍色的彩紙隨著一聲怒喝從天灑下，紛紛揚揚，眼睛裡帶瞭狠勁就完全不一樣瞭，像一頭鎖住獵物的小豹子似的，野性難訓。

每一首歌裡都傾註瞭他的心血，為他帶來無上的榮耀與掌聲。

即將收場結束，大傢的熱情絲毫未減，紛紛要求加班。熒光棒揮出瞭殘影，笑聲不斷。他像是沒有辦法，半坐半倚在高腳凳上，臉上掛著笑，眼光掃過全場人，若有似無地停在一處兩秒，又移開。

柏雲一愣，反應遲鈍地眨眨眼。旁邊的餘嵐倒是很激動，抓緊瞭她的手臂低聲笑說：“媽呀媽呀！他剛剛是不是看我們這邊瞭？是吧是吧！”

“歇會，嗓子都要啞瞭。”

這次巡演排的有點問題，上個場裡跟某個賽事撞瞭，時間不得已往後推瞭一下，所以跟這場的間隔並不是按照原計劃休息那麼多天。

笑音隨著話筒傳出來，酥酥麻麻惹得衆人又是尖叫不止。像是想起來什麼，他問：“你們都是在購票軟件上買票進來的嗎？”

一群是的應和中不知道是誰蓄力吼瞭一嗓子不是，中氣十足，讓陸右一都忍不住看過去。

“不是？那就是找瞭黃牛？黃牛票價，怎麼樣？”

他往前面走瞭走，想去聽。

“多少？五千？啊、你八千？！我的天，你兩位置就差瞭一行啊。”他搖搖頭，不是很贊同：“這票價太貴瞭，我很受寵若驚啊。謝謝大傢的喜歡，真是，我陸某人太榮幸瞭。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傢，就是，盡量少購買黃牛票，太離譜瞭。我原價才多少，他這翻瞭多少倍瞭、還有，我希望大傢都是在吃飽穿暖不拮據委屈自己的前提下才來看我唱歌的，不然就太不值當瞭啊，我更希望我是調味品而不是唯一，你們生活裡的唯一隻能是你自己。”

“我看看在場幾個人是學生的？是學生的舉個手？”

餘嵐感動又想笑，“怎麼跟回到瞭高中課堂似的呢，還舉手…”

“…20、21、22、哎喲我，這麼多呢？要都是買黃牛價來的那得攢多久啊，答應哥，先好好照顧自己再來支持我啊！”

正說著，底下有人似乎還想跟他說什麼，一直在招手。

陸右一半跪著，把話筒遞過去。

“一哥一哥，能，能跟我朋友說幾句話嗎？她身體不好，明天要去做手術瞭，能鼓勵她一下嗎？她真的超級超級喜歡你的！超級超級想見你的！”

小姑娘情緒有點激動，隱隱要哭，手機屏幕被對向陸右一，裡面的小姑娘還下意識躲瞭一下。他接過，“誒你好？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啊，我聽你朋友說你是生病瞭對嗎？祝你早日康複！之後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不要太擔心明天的手術，放輕松交給醫生就好！期待你告訴我戰勝病魔的消息嗷！時間漫漫，我與你們來日方長。到時候你可以帶著和你朋友種下的花一起來看我的演唱會，向日葵其實也象征著希望和不屈的精神，也希望你能像向日葵那樣變成人群裡的小太陽。”

柔和而酥啞的尾音隨著他的笑一起傾發，尖叫聲與感動聲快要掀翻屋頂。不少人淚眼婆娑，可能是想到瞭他過去艱辛的一面，可能是想到瞭自己這麼長時間的陪伴，又可能是想到瞭那些反黑反謠言的瞬間，起碼現在，大傢都是覺得值得的。

陸右一是值得的。

“好，說瞭這麼多，再給你們唱一首我真要下班瞭啊。”

語氣是有點寵的，在一群好聲中柏雲的情緒有點低落。

他是做到瞭，在當時的承諾裡，兩個人經歷瞭很多，但都在變好，站在瞭各自喜歡道路上的頂峰。他在做自己喜歡的事，變成更耀眼的人，這是好事啊，為什麼…為什麼心裡卻酸酸的呢？

“我新專的洩曲你們聽瞭沒有？”

接過遞來的吉他，他倚坐在高腳椅上掃動琴弦調著音。

“聽瞭啊？啊，那就好。這首也是裡面的其中之一，不過是你們現在還聽不到的那個。大傢都知道我新專名字叫什麼瞭吧？叫什麼嘲？”

看著臺下觀衆十分配合的聲音，他點點頭，目光落在一處。

“對的，叫《吻嘲》”

“世間嘲弄，報之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