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衆人有些羨慕的目光，她起身拉開門走出去。

教室外，今天天氣很好，樓下操場有人在上體育課，墻壁擋住半面陽光，一道光柱斜斜落在瓷板磚地上。一切似乎都在慢慢變好。

然而在瞭路過樓梯拐角時，她卻一愣。

至今沒有回去的人正站在拐角處，即使背對著她也能認出來這個人是誰。

何雨正扶著他的手臂，墊著腳微側著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柏雲停下腳步，愣神期間對方好像有所察覺，何雨睜開眼睛看過去，也有點被人撞破的慌亂。

好眼熟啊，這一幕。

她想著，想瞭半天才反應過來，好像在很久之前，她也是看何雨這樣跟別人在小巷子的深處這麼接吻的。甚至連動作都沒變，隻是人變瞭，變成她認識的那個人瞭。

渾渾噩噩地走回教室，罕見的，她走神瞭。這次沒有上次走運，她被化學老師抓住點瞭好幾次名，連前面的李夢瑤都感覺出來不對勁，趁著老師寫板書的時候回頭小聲地問：“怎麼瞭？你還好吧？”

柏雲搖搖頭。閉上眼睛緩瞭一會，不斷地告訴自己，別想瞭，上課最重要。而且，陸右一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隻要問清楚就好瞭，要相信他，相信他。別走神、別走神…

再次睜開時，眼睛倒是清明很多，隻是拿著筆尖的手在微微顫抖，氣息不穩。

下課，放學，吃飯，晚課。一切都按部就班的來，她似乎已經忘記瞭，又恢複成以往的冷漠狀態。

李夢瑤走過來，手掌撐在桌子上低著頭看她。等到柏雲擡起頭時才扶住她的臉頰，揉瞭又揉後堅定開口：“班長，你不對勁。怎麼瞭啊？怎麼今天這麼心不在焉的樣子呢？”

“啊…沒事，可能是因為後天要月考瞭吧。有點緊張。”

“哇原來大神也是會緊張的啊？怕考不好嗎？”

丁森有點誇張地喊出口，十分的不可思議。

“嗯，大神也是人嘛。”

“沒感覺出來，我倒覺得你像個喝露水長大小仙女一樣。”

“啊？怎麼會。”

柏雲被她的話逗笑瞭，眼底的死水泛起波瀾。

“你看你看，笑起來的時候更像瞭。隻不過不是冰山女神，是沾瞭人間煙火氣息的仙子瞭！”

李夢瑤捧著她的臉去貼貼，她果然還是更喜歡柏雲笑起來的樣子。

“誒陸右一你就走瞭？”

丁森一擡眼看到把板凳塞回座位底下的人，他問瞭一嘴。

“嗯，今天有點事，就先走瞭。”

這是今天下午以來，她聽到陸右一說的第一句話。沒有解釋，沒有情緒，隻是一句冷冰冰的“還有事先走瞭。”

柏雲翹起來的嘴角又漸漸松回去，手掌有些無力地放下。

晚上，她吃完飯就在寫題。屋子裡開瞭暖氣，現在是暖融融的一片，她幹脆連頭發也沒吹，就這樣擦得半幹後散在背後。

根本看不進去一道題，每次都是算著算著就又莫名走神瞭，她有點煩躁。幹脆把筆一撂，整個人抱著腿縮在椅子上，認真的去思考問題的來源。

陸右一不是那樣的人，他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瞭，肯定是因為什麼原因的。雖然這麼想著，但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想到那個畫面，又想到他今天有意無意的回避，心中不由得一抽痛。

她自嘲一笑，之前還在勸大傢放開、想開，結果到瞭自己這裡不也是一樣。這就是所謂的醫者難自醫吧。

想瞭一會，柏雲覺得這樣不行，跟李夢瑤一樣。她覺得這段感情出瞭點問題，已經逐漸脫離她的掌控，能夠影響到她的心情瞭，她需要跟陸右一好好談談，要麼結束，要麼知道真實情況。

於是她拿起手機，翻瞭一下找到陸右一：“考完試，我們談談吧。還在上次那個位置。”

時間已經到瞭半夜，她歪瞭歪頭活動筋骨，才終於看到消息。是在那過瞭很久之後，對方回複很簡短，隻有一個字，好。

十二月中，月考伴隨著今年的第一場初雪結束瞭。細細碎碎的雪花落下又溶於泥土裡，來勢並不大，看樣子沒一會應該就會停瞭。

柏雲坐在椅子上，手中還是拿瞭兩瓶牛奶就這樣靜靜地等著。

北城雖然名字裡帶瞭個北字，但每年並不如真正北邊那裡下的雪厚，甚至是寥寥無幾。今年初雪來得早，大傢都很稀奇，裹得像一隻隻企鵝一樣還忍不住地狂奔、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