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心之論！”</p>

賀鈞棠沒回答，確實，這是他的毛病——違心、違意，沒有一百分的把握，不開口說一分的事</p>

看著烤肉片，他的手指下意識在腿上劃圈圈</p>

他很喜歡畫圈圈，總覺得圈圈是圓滿的象征，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圈圈，一份份大大小小的圓滿，這是他對自己的期待</p>

他想，也許是因為……自己人生中的破損太多、圓滿太少，才會總是在下意識中期待著</p>

見他不語，侯一燦打開湯鍋，看一眼裡頭滾得香噴噴的甘貝烏骨雞</p>

侯一燦沉吟道：“鈞棠，不要否認，順應自己的心，順應自己對亮亮的感覺，寵愛亮亮不是壞事，因為光是寵她，就會讓人感覺幸福”</p>

賀鈞棠失笑，感覺幸福？是，多麼明白貼切的形容……</p>

寵上她，是不知不覺間的事</p>

因為貪看她快意的笑容，因為她在他面前哭得很兇，因為明知道她沒有那麼開朗卻總是假裝開朗，因為她老是企圖把陽光帶給別人，卻把陰暗留給自己……</p>

“所以你才戒不掉愛老、寵她，即使  拚命想把她推開？”</p>

侯一燦無法承擔這個問題，反問店  “為什麼在車上問那句話？”</p>

“哪一句？”</p>

“明明希望蘇啓然和亮亮在一起”</p>

“因為我知道，葉梓明希望他們在一起”</p>

“你不可能知道，你連明明都沒見過，怎會知道她的想法”</p>

賀鈞棠轉過身，認真望向侯一燦“我，見過葉梓明”</p>

“不可能，在那之前，你住加拿大……”話說到一半，侯一燦驀地睜大雙眼，倒抽口氣“你是說、你早說……你看得見她？你看見……天！她一直在亮亮身邊”</p>

侯一燦知道他能看見鬼，賀鈞棠用這個秘密交換他打死不讓葉梓亮知道的那個秘密，這個世界上，他們是最明白彼此的人</p>

“不是一直，是經常”他見過葉梓明三十六次“我答應幫她忙”</p>

“什麼忙？讓亮亮和蘇啓然在一起？”</p>

賀鈞棠苦笑“她確實希望我跟葉梓亮傳達這個訊息，但我反對瞭，我告訴葉梓明，她沒有資格左右葉梓亮的未來，這不是守護妹妹的好方式</p>

“葉梓明說，蘇啓然是個好男人，他會照顧葉梓亮一輩子我刻薄回答，她不過是希望蘇啓然透過葉梓亮，把她永遠放在心上，我罵她自私，罵她辜負葉梓亮對她的感情”</p>

侯一燦垂眉，笑容也跟著轉苦“也許亮亮願意呢？願意明明永遠被記住”他比誰都清楚，明明在亮亮心裡占著什麼樣的位置</p>

“這樣做對葉梓亮不公平她不應該一直當姊姊的小尾巴，不應該背負陰影過―輩子，葉梓亮值得一個專心疼愛她的男人，而蘇啓然己經把全部的感情都給瞭葉梓明”</p>

“可你說答應幫忙瞭？”</p>

“我答應的是另一個忙，葉梓亮忘記和姊姊之間的約定，她希望我提醒葉梓亮，但葉梓亮始終不願意正視葉梓明還在的訊息”</p>

她不提，他就當葉梓亮還沒做足準備，他不願意勉強她，因為她的生活中已經充滿太多的勉強</p>

侯一燦還想再問，但葉梓亮和諾諾已經朝他們跑來，諾諾捧著一個寶特瓶，像獻寶似地拿到舅舅面前</p>

賀鈞棠接手“是蝦子？”</p>

諾諾點頭，嘴角的弧度是他不曾見過的張揚</p>

“諾諾抓的？”</p>

他揺頭，指指葉梓亮，葉梓亮得意地抱起諾諾，和他額頭蹭額頭，惹得諾諾咯咯笑，才說：“是我們合作抓到的，對不對，諾諾？”</p>

諾諾用力點頭，小手圈上葉梓亮的脖子，小臉貼在她的臉上</p>

葉梓亮搬過來後，諾諾變胖瞭，恢複成過去的模樣</p>

賀鈞棠接過諾諾，親他額頭一下，現在的諾諾已經不會躲開</p>

見甥舅感情越來越好，葉梓亮朝侯一燦一仰頭，用大拇指指指自己的鼻子，意思是——我的功勞</p>

侯一燦回給她一個無聊白眼，葉梓亮吐吐舌頭，一面喊渴一面跑到桌邊拿起裝著半杯水的馬克杯，眼看就要喝下，突地侯一燦放聲大喊，“不能喝，那是我的！”</p>

這麼大聲幹麼？嚇人啊，葉梓亮鼓起腮幫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