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尤其是她說到“我要張幼琳一命賠一命”時的陰森口吻讓人不寒而栗，這是她遇過最恐怖的案例</p>

“我沒看到人，無法做判斷，明天早上林醫生會去巡房，我再問問他的意見”</p>

“好，明天下午我再排一次咨商，我已經讓護理師轉告請傢屬在場，我會做錄音，明天再來找你”</p>

“可以”</p>

兩人再談過幾句話，姚依依笑著說：“放心，明天我會記得帶蘋果”</p>

葉梓亮點點頭，目送她離開</p>

雙手支在後腦，打開電視，眼睛盯著屏幕，心裡卻還想著姚依依的紀錄</p>

是妄想？是恐懼産生的幻覺？截然不同的嗓音和態度？匪夷所思的劇情？七爺八爺黑令旗？</p>

這並不是葉梓亮第一次碰到難以解釋的狀況，實習醫生時期，她也遇過類似的個案，實習教授被一個叫方宜安卻自稱楊立銘的患者搞得一個頭兩個大，除瞭鎮定小藥物外，他的詒療通通不見效果，更別說安排心理咨商師，“楊立銘”根本不跟任何人溝通</p>

不管誰問她，她都說自己叫做楊立銘，然後想盡辦法把自己塞進冰箱裡</p>

重點是，方宜安是個講話帶著濃濃女圭女圭音的十七歲高中女孩，但每次她發病自稱是楊立銘的時候，嗓音就會變成十足十的大男人</p>

為瞭這個，葉梓亮還去請教耳鼻喉科的主治醫生</p>

看過幾次醫生，狀況沒獲得改善，傢人不再帶她就醫</p>

兩、三個月後，葉梓亮在醫院碰到方宜安，她陪祖母來醫院打流感疫苗，當時她已經恢複正常，葉梓亮和幾個實習醫生好奇地圍過去問狀況，方宜安和女乃女乃笑著告訴他們說她當時是被髒東西附身，幸好媽祖娘娘替她解決瞭</p>

這個結論讓他們一群實習醫生嘩然不止，當時還有人提議，“精神科醫生是不是也學習如何抓鬼？”</p>

兩個聲音……方宜安和楊立銘，張幼琳和趙緯貞……葉梓亮抓抓頭，滿肚子煩躁！</p>

她用力嘆氣，用力拍自己的頭，用力對自己說：“葉梓亮，你在想什麼啊，你是精神科醫生，不是宮廟宮主”</p>

伸伸懶腰，這個晩上葉梓亮睡得很好，充足的睡眠再加上對癥的藥物，以及豐富的食物和營養，短短幾小時她的免疫力提升不少</p>

她側過頭，看著躺在沙發上的賀鈞棠和諾諾</p>

單人房配備的三人沙發不算小，足以讓照顧的傢屬好好休息，但賀鈞棠長得太高，有半截腿沒地方擺，隻好擱在扶手上諾諾更可愛，直接趴在賀鈞棠的肚子上，很不舒服的睡姿，可是諾諾睡得臉紅撲撲的，口水還滴在賀鈞棠的衣服上</p>

昨天賀鈞棠拜托陳阿姨照顧諾諾一晚，但諾諾拉住他的衣擺，打死不放他走，賀鈞棠隻好把他帶進醫院</p>

葉梓亮還有點發燒，聲音啞得厲害，但精神不錯，她本想戴口罩給諾諾講故事的，但賀鈞棠給她一杯水後叫她閉嘴，接著，他化身香蕉哥哥幫諾諾講故事</p>

她發誓，從沒聽過這麼坑坑巴巴、亂七八糟、沒有邏輯的故事</p>

什麼時候白雪公主的爹地跑去遠方做生意，卻遇到暴風雪死翹翹？那明明是灰姑娘的老爸好不好，國王的工作是施政，不是營商，這是基本常識啊</p>

什麼時候白雪公主找到的森林裡面有精靈和一大堆長不大的小孩？那是彼得潘才對吧，白雪公主怎麼有本事大戰鱷魚和虎克船長？她是溫柔體貼善良的代表啊，白雪公王的工作是做蘋果派，和等待王子來玩親親啊</p>

總之，十幾個童話故事被他湊成加強版的白雪公主，把諾諾給催眠瞭</p>

諾諾睡著後，葉梓亮抗議他不尊重原著心情，他輕哼一聲說：“我都沒抗議你當著諾諾的面喊我棠棠瞭，這種芝麻小事有什麼好抗議？”</p>

想到這裡，葉梓亮忍不住彎瞭眉毛</p>

昨天晚上，她說：“諾諾、亮亮、棠棠，這才像一傢人嘛”</p>

他撇撇嘴，說：“誰跟你是一傢人？”</p>

他嘴巴這樣回答，但是葉梓亮沒有忽略他瞇得很漂亮的眼角，揚得很可愛的嘴唇，以及在瞬間從堅硬變得柔軟的五官棱線</p>

他笑瞭，他笑起來的時候，和諾諾一樣靦腆可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