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亦何欢(85)
作者:沙与茉
朋友說:也是,四年瞭,你看你為瞭老吳連臺也不出,班也不上,要是把談戀愛的時間都用來掙錢,這幾年,你得掙多少錢啊?
確實如此,但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很多道理隻有自己切身經歷過才能真正明白,真正做到,該我經歷的還是要經歷。
掙錢的快感隻能偶爾給我帶來短暫的開心。
以前總渴望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這樣我就有傢可歸,有安全感、有歸屬感瞭。等真有瞭房子,才發現我的狀態並沒有太大改善。
我仍然漂泊,仍然不覺得安全,有歸屬,內心孤寂,像一個遊離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整日鬱鬱寡歡。
記得大學期間,豐富的生活基本占據瞭我所有的時間,我很少再回憶傢裡的事情,我與快樂之間好像隔瞭一層屏障,雖談不上無憂,卻不會頻繁的情緒波動。
某一刻,我會突然意識到,我這個好哭精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掉眼淚瞭。
如今經濟獨立瞭,徹底與傢斷絕瞭,即便再與母親有爭吵,我也可以不回傢、不接電話,可是隱藏在內心灰暗角落的某個東西蠢蠢欲動,不斷噴湧而出,我整日洗面,孤獨感,無助感地面巴方將我吞噬,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瞭,又該如何化解心中的苦悶。
有些時候,明明發生瞭值得高興的事,內心的天空卻總有一塊抹不掉的陰霾,讓我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我知道這不僅僅隻是因為老吳。
老吳充其量隻是外因。
就像一棟高樓大廈,老吳隻能算是偶爾的風雨,而我的苦悶卻像是這座高樓大廈的根基和承重墻受到瞭致命的摧殘,稍微有一點風雨就搖搖欲墜,仿佛頃刻間就要崩塌瞭。
我的內核出現瞭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有把自己活得像一個掙錢的機器,麻痹自己,才能暫時屏蔽掉那幾乎將我吞噬的負面情緒。
我完全失去瞭生命的力量。
有時候,有股沖動,很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想徹底結束這一切,可又心有不甘。
目前為止,我的人生都太不值瞭。
我害怕某一天,一個念頭,我的生命戛然而止,從此在這世上銷聲匿跡,沒有人會記得我,親戚朋友也不知道我發生瞭什麼。
我開始嘗試隱晦地發朋友圈表達自己的心情,企圖在我生命終結的那一天,能讓人有跡可循。
我開始逢人就說小時候的悲慘遭遇。
我把我的苦悶都歸因到父母的頭上。
二姐剛結婚有幾年,一直沒有房子,帶著小外甥住在娘傢,為瞭照顧孩子,工作也辭瞭。
那段時間,我每次回傢都會跟他發生爭吵。不知什麼時候,溫柔善良的二姐變瞭,變得無理取鬧,無法溝通。
外甥生病瞭,她怪我不該買零食給他亂吃,都是吃零食吃出來的毛病。
和外甥玩鬧的時候,不小心磕著碰著瞭,說是我故意弄的。
給外甥買玩具說我帶壞瞭他……
一片好心被辜負,我氣的張牙舞爪,砸瞭杯子摔瞭碗,瘋狂的將我給小外甥買的坦克踩碎,當著小外甥的面親手將他心心念念很久才盼到我回傢給他買的蛋糕砸在瞭地上。
我覺得二姐不可理喻,氣道:你現在已經是第二個她瞭。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小外甥見到我,還在念叨:小姨,你把我的蛋糕砸瞭。
我心疼不已,抱抱他安慰他,向他認錯,還買瞭新的蛋糕作為補償。
我太痛恨那段時間的我和二姐瞭。大人之間的矛盾波及到瞭小孩,即便做出彌補,我知道在他的心裡已經留下瞭裂痕和陰影瞭。
二姐也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
取出八萬塊的彩禮,東拼西借湊夠瞭首付火速在老傢的鎮上買瞭一套房,搬瞭出去。
二姐和我說:那段時間真不是人過的日子,我都要急瘋瞭,一分鐘都不能多待。
搬出來後的二姐很快又回到瞭從前溫柔的狀態。在傢照顧小孩,偶接點私活一邊帶孩子,一邊掙錢。經濟雖然拮據,狀態卻好瞭很多,經常學幾個動作,拍個短視頻發佈到網上自娛自樂。
母親看到後說:你現在在城裡過的快活呢!
二姐對我說:快活什麼呢,窮開心也是開心。但是她看著心裡就不爽,以為我過的不知道多好,其實呢,一分錢沒有。所以,我現在都不發瞭。
我說:幹嘛不發?父母看到自己的子女過的好,不是應該開心嗎?她倒好,過得好礙著她什麼事瞭,要我就發,天天發,氣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