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亦何欢(38)
作者:沙与茉
我問:你把這些都告訴我瞭,不算洩露天機嗎?
她說:我可什麼也沒說,都是你自己悟的。
他說:等你轉世做人,會忘卻這裡的一切的。更何況知行合一,篤行致遠,知道和做到還有漫長的路程。
我還有好多話想說,可是衣帽官人已經把我帶到我的課題中,隻在一瞬間,我的意念中瀏覽瞭成千上萬個命運,霎那間就堅定地選出瞭其中一條。
這個命運六親無依,卻有貴人相助,有閨蜜有愛人有貓有狗,重要的是還有錢,後半輩子衣食無憂,福氣都在後頭。
我滿意地問衣帽官人:這個命運要多少錢啊,我接下來是不是就要去攢錢啦?
衣帽官人沒有回答,微微蹙眉,表情凝重,這是她少有的表情。
他說:不對。
我問:怎麼瞭?
她問:你沒意識到什麼問題嗎?
我感受瞭一下,說:我感覺我的手腕沒有之前疼瞭。
他說:這就對瞭。你還有強烈的求生意志,根本不具備投胎的條件。所以你暫時無法選擇命運。
我問:什麼意思?我還沒死?
她微微點頭:你不想離開人世,你隻是渴望被愛,想用激烈的方式獲得他們的理解和關愛。這世上還有你留戀的人。
閨蜜
和四年級那次離傢出走一樣,我不斷回頭張望,隻是希望有人能發現,安慰我,把我勸回傢。
周圍迅速發生瞭變化,衣帽官人早已不見,白茫茫一片,四周都是我迷戀的記憶碎片。
有我的閨蜜,我的發小,我兩個姐姐,還有一些我以為我根本不在意的人,甚至還有我的父母。
閨蜜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最重要的貴人,她是我病入膏肓時的一劑良藥,是寒冷無望時的一把炭火,是孤寂迷茫時的一絲光亮。我們針鋒相對卻又惺惺相惜,我們判若雲泥卻又觸手可及,我們性格迥異卻又心有靈犀。
在她面前,我可以肆無忌憚,也可以毫無保留;可以孤標傲世,也可以隨波逐流。
我和她溝通過,其實我不太想用‘閨蜜’這個詞來形容我們的關系,因為‘閨蜜’這個詞已經被現代人用壞瞭,‘防火防盜防閨蜜’,這樣的詞反而是對摯交是一種褻瀆。
我想用‘知音’:伯牙子期,知音難覓。
可是有一本雜志就叫《知音》,裡面記載的都是現代都市黃色故事,並且還經常有富婆重金求子的廣告,這也是對知音的褻瀆。
後來看到孟郊的“唯當金石交,可以賢達論”,‘金石’二字再合適不過,但是不常用,讀起來不順口,大部分人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我總不能逢人介紹的時候就說‘你好,這是我的金石’吧?別人隻會一頭霧水,不知所雲,所以關系的稱呼就此作罷,沒再考慮瞭。
——你好。
初次見面是在高一開學的宿舍裡。她是中長發,骨感型身材,身高168,高挑好看。在宿舍見到她的第一眼,我禮貌而又官方地打瞭聲招呼。
她冷冷地回瞭一句:你好。
我感覺她很清高。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後來談到初次見面,我描繪瞭以上場景。
她卻極力否認:我們在校門口報道時就已經見過面瞭,而且你媽和我媽還說瞭許多話。
這個我是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瞭。
當時我們都考進瞭當地省示範高中,並且被分配在同一個班和同一個宿舍。她中考成績684,我是682,她第一,我第三。第二名是我們班班長。
剛開始相處的時候,我很羨慕她。
她有一個溫柔的母親。她每天都用學校的公用電話跟她母親打電話,也因此特地辦瞭一張電話卡。我也想要這樣的親子關系,但是我沒有,我沒有可以傾訴的溫柔母親,母親也不會允許我頻繁給傢裡打電話,浪費錢。高中我一次也沒有用過學校的公用電話。
第一次月考,我們都退步瞭。
進班級的名次不過是初中畢業考試的排名。進入新班級以後,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肯定會重新洗牌,有黑馬後來居上,這很正常。
那天晚上,我們感概萬千,睡在一張床上談心,談的久瞭,就睡在瞭一起,早上是被一聲怒吼嚇醒的。
——你們睡在一起幹什麼啊!!!
我母親來瞭。
她聲嘶力竭地怒吼,面目猙獰,怒目圓睜。
那時,我的床位靠門邊,沒有桌子,下自習以後不方便寫作業,她剛好這天來給我送桌子,一推開門就見到閨蜜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