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无计(26)

作者:一只西飞雁


邵旖旎邊說變笑,時不時轉頭看一眼何奕然神色,何奕然並不總會和她的目光對上,反而是最邊上的李璋,次次都能捕捉到她投來的視線,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錯,嘴角微微上揚,不像前次她離開時,周身如有烏雲籠罩。

何奕然:“那求姻緣要去哪?”

“啊?”邵旖旎被問得有點措手不及,“那我……你,不是,這你倒還不著急吧?”

“我不著急,謝璐也不著急啊,她才畢業多久,為什麼要這麼快結婚啊?”幾個人在火鍋店落座時,何奕然終於憋不住一吐為快,“邵妮,你說他們為什麼在一起這麼多年都沒分手?我以為他們不會長久的!”

“好瞭好瞭。”邵旖旎早有心理準備,何奕然無疾而終的暗戀需要出口宣洩,今夜恐怕任重道遠,她給他倒瞭杯茶,“消消氣,消消氣。”

“我雖然不敢瞭,我是不敢嘛,她又不喜歡我,我講瞭等會弟弟都沒得當,但為什麼偏偏是他?他之前害她那麼慘,要不是他她怎麼會去複讀?怎麼會白吃那麼多苦?而且他們在一起也不見得多幸福,連我都知道他們經常吵架!”何奕然簡直鬱悶到憤怒,“謝璐為什麼要嫁給他?”

“我就在這一刻決定嫁給他。”

試完伴娘服那天,一塊在沙發上閑聊時,謝璐對邵旖旎這樣說。

複讀那年,謝璐和各奔東西的昔日同窗基本都斷聯瞭。

她新環境適應得挺好,並沒有因為課堂上重複又重複、明確已掌握的內容而松懈,在緊張規律的複習中度過瞭一月又一月。

原本以為這樣單調的生活會一直持續到考完,沒想到開春後的一次月假,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打來電話,說路過她學校,順便來看看。

是從北城回來的肖紀帆。

兩人之間交情淺薄,見瞭面也沒太多可聊,莫名其妙地寒暄瞭幾句,謝璐帶著他在鄰近學校的公園散瞭會步,又在一塊斜坡的草地上坐瞭坐。

午後陽光透過青松雲朵般的樹冠灑下來,即便沉默,肖紀帆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謝璐看一眼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主動問起他大學校園裡的事。

肖紀帆說瞭很多,但事後回想究竟都跟她說瞭些什麼,他又不大記得瞭,好像全是些不知所謂的點評推薦,說這個好,為什麼好,那個不好,哪裡不好。為什麼說這麼多,他是想給她作參考,希望她也考到華大來,最好跟他一個系,謝璐全程都聽得很認真,他以為她聽得很認真,結果獨自回南城的高鐵上,他一摸口袋,摸到一把又刺又直挺的蒼翠松針。

後來再聯系已是七月,肖紀帆還沒為她填的志願高興幾天,便在朋友圈看見瞭她和別的男生穿著古裝含情脈脈的寫真照,下邊有共友評論“官宣瞭嗎”“佳偶天成”,謝璐也不否認,何止不否認,肖紀帆從天亮等到天黑,終於等來她一句笑嘻嘻的:“是啊是啊”。

肖紀帆盯著這行帶瞭俏皮表情的刺眼文字,肺都要氣炸瞭,他狠狠點瞭幾下屏幕,把謝璐給刪瞭。

“那些評論的人都是老同學瞭,認識我也認識李璋,也認識你們,就是說著好玩的,我也是回著好玩的,但肖紀帆不知道啊,差點沒給氣死。”謝璐笑著和邵旖旎說,“入學之後見面,他那張臉臭得啊,我以為我欠他八百萬。但臉臭也沒辦法啊,還是隔三岔五要見面。見瞭面他又很明顯,你也知道他。”

邵旖旎是知道,旁觀兩人相處這麼多年,不熟悉也熟悉瞭,肖紀帆是情緒總直白寫在臉上的人,他好像從來沒看過別人眼色,自己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看不慣的、不高興的,當場就要發作,謝璐同樣原則極強,說一不二,兩人好時當然情濃蜜濃,恨不能將對方捧到天上去。可一旦一言不合吵起來,就像兩個炸彈對爆引線,連周邊空氣都要炸翻。

然而等肖紀帆脾氣過去,他又很能軟下身段。

邵旖旎見過肖紀帆大雪天抱著滿滿一紙箱互送的禮物來蘭馨苑找謝璐分手,嘴巴上是說來分手,人卻隻差沒跪下瞭,他是來認錯求和的,能讓他這麼低聲下氣,導火索十有八九是為瞭遊戲,肖紀帆喜歡謝璐,但真的在一起,戀愛也隻是生活的一部分,他不會將謝璐視作唯一重心,遊戲同樣不能割舍,等察覺到女友生氣不理人,又拋下遊戲來哄。

謝璐是有點樂在其中的,情侶之間本來就不能好好說話,好好說話談什麼戀愛。她也不需要肖紀帆時時刻刻圍著她打轉,很多時候生氣隻是佯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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