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风送玫归(29)
作者:明松雪
——如果時聿再出手,我是不是得去別的宿舍先把其他男生叫來。
謹玫看瞭眼情勢,在場的人除瞭被打的男生,其餘人都圍在時聿周圍,可見都是他的朋友。
絕對不能硬碰硬。
也絕對不能折在這裡。
“吵什麼!”
謹玫微喘著氣,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她望向門口,幸川就像突然降臨似的出現,他不似往日那般漫不經心,鷹隼一般的目光掃視過來,謹玫便後背發涼。
他大概是第一時間過來,身上隻隨便套瞭件連帽衛衣,打扮休閑,隻有迫人的氣場,尚在宣示他的身份。
場面立時安靜。
時聿慢慢垂下胳膊。
幸川走進來,踩過地上的碎片,他沒看時聿,第一時間先去安慰那個男孩,“不要緊吧,感覺還好些嗎。”
那男孩哆嗦著聲音,“好——”
謹玫從沒見過幸川這樣,溫和得好似不是他這個人。
據謹玫觀察,幸川對待他們,無非秉持一種態度,無論領導,抑或下屬,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或許在他看來,工作就是工作,在相處中牽連起任何別樣情緒,都是工作的越界。如果有人想介入他的生活,哪怕是試探,他也會立馬叫停,甚至不惜以更為冰冷的姿態勸退。
那男孩在幸川的安撫下,說話也漸漸平穩,開始條順起來,被人架出去後,幸川這才望向時聿。
“我不處分你,是我給你面子,時聿,我勸你好自為之。”幸川的語氣冷若冰霜,“如果再讓我發現有下次,我會立馬通知學生處,別忘瞭,你現在已經留校察看,再有一次,可以直接滾蛋瞭!”
“我也不想念瞭,有本事,直接開除我好瞭。”
時聿吊兒郎當,滿不在乎,他回身走到自己位置,踹瞭一腳地面的碎片,嘩嘩的聲音,在靜寂的淩晨異常刺耳,像把無形的刀,憑空撕裂瞭夜色。謹玫眼睜睜看幸川攥緊瞭拳,筋節分明,似下一秒就要掄圓瞭扇在時聿頭上。
可最終,他還是忍住瞭。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瞭,時聿。”幸川語氣緩和下來,“這次是因為沒釀成什麼過錯,不是我想原諒你。”
“好自為之。”
說著,幸川便拉瞭謹玫胳膊一把,將她拉到屋外。
幸川找瞭一個男生,與他說瞭一個房號,眼見著男生攙扶著被打的男孩,兩人一同遠離在走廊的盡頭,這才轉過頭去。
謹玫追上去,“您把他帶到哪裡去瞭?”
“我的值班室,無論如何,今晚他不能在那裡瞭。”
謹玫心有餘悸地回望一眼,“不用在這裡繼續看著嗎。”
幸川頭也不回。
“剩下的幾個都是時聿朋友,他們不會再搗亂瞭。”
“這是怎麼回事。”謹玫還在追問,“校園暴力?”
幸川睨她一眼,“你很驚奇嗎?”
她確實驚奇,謹玫是一路順風順水的女孩,傢庭和睦,朋友關愛,上帝像格外寵溺她,從中學到畢業,她也一直在最好的班裡。
校園暴力這個詞太模糊瞭,讓她驟然聽來都覺得恐慌,上學時她隻聽人說過,可即便是道聽途說,也隻是小打小鬧。更遑論這種場面,支離破碎,淩亂不堪,那吊燈搖搖欲墜,似隨時傾斜下來,劃破時聿戾氣裹挾的臉頰。
她確實從來沒見過。
謹玫還在問,“那為什麼不給調宿舍?”
“那男生不是這個班的,這學期他們正好換瞭新宿舍,他大概率在他們班落瞭單,就被分到瞭這裡。成為瞭他們的新目標。”
“不知道現在去找學生處,還能不能協調好宿舍——”幸川思路很清晰,他顯然早已想到這個問題。
謹玫腦子已經完全懵掉,機械地聽著幸川的話,她還沒從恐慌中回過神來,瑟瑟發抖得像一隻鵪鶉。
幸川看她這樣,皺瞭下眉頭,“你好像現在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
“我知道時聿不好管理,可班長隻說他是小打小鬧——”
幸川聽罷,面露慍色,“她說什麼你就信瞭,你為什麼不多找幾個人問問情況。”
“我不是和你說過瞭嗎?”
謹玫極力回想,“您——說過嗎?”
她逼迫自己回憶,在記憶的夾縫裡,好像確實有一個瞬間,幸川告誡她先要摸透班裡情況,但初來乍到,那天又橫生一段插曲,她勉強應付過突發情況,而幸川說的話,她早就忘得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