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啊！”菜菜趕忙否認，不知為何覺得他話裡有話，“我這次也不會換瞭……也不會走瞭。”

“……是嗎？”幸村註視著她昏暗中不甚清晰的面容，“為什麼呢？”

菜菜亦註視著他：“什麼為什麼？”

幸村精市張瞭張唇，可到瞭嘴邊的話卻又被一絲理智截住，告訴他別開這個口，到此為止就好。

可胸腔左邊的心跳又在讓他去冒險，去賭一把，或許這次會同以往都不一樣。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呢？”幸村終是開瞭口，“現在才告訴我，你這次不會走瞭？”

菜菜被他的目光定住瞭，有些不知所措道：“可是……開學這麼久，你也沒問過我為什麼回來啊。”

幸村說：“因為我怕你不是因為我而回來的。”

第266章 神奈川-伍

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的時候, 又開始下起瞭暴雨。

幸村說得不錯，雷雨天的海邊確實駭人，大雨像一片巨大的瀑佈鋪天蓋地卷著海浪, 雷在低低的雲層中間轟響著，閃電的藍光急驟馳過, 整個天地都被照得雪亮，令人驚心動魄。

菜菜把傢裡所有的窗和簾子都關緊鎖好, 腦子裡不自覺回想起桑原吐槽的那句萬一碰上海嘯……頓時覺得心慌慌。

不過這個房子可是她精心挑選的, 想要住好久呢。

就跟她同幸村說的那樣，她不會再走瞭。

包括最後他問的那個問題，她也回答說，不是因為你，還能因為誰呢？

但很可惜……

當一個人說瞭太久的謊話, 再想要說真話，也不會被輕易相信瞭。

所以，在儲物室的時候，當菜菜這麼跟幸村表態後, 也沒有得到什麼正面回應，他隻是深深地帶著探究地凝視她，直到有旁人敲門。

目前就是這樣瞭吧。

外頭的雷電一陣接一陣, 吵得菜菜無心睡覺, 於是把傢裡所有的燈都打開, 將嚇人的閃電光效減輕至最低, 然後來到書房, 聽音樂看書。

這時, 手機忽然響瞭起來。

鈴聲是來自Hikki的《first love》，溫柔低沉的女性嗓音像一大片羽毛掠過心間。

來電人：幸村精市

菜菜非常驚訝, 劃至接聽，有些不確定道：“……幸村君？”

“是我。”

獨屬於少年的嗓音傳來的時候，窗外的雷雨聲仿佛也減弱瞭許多。

菜菜去確認瞭眼時間，晚上十點多瞭。

“你還沒睡嗎？”她問。

“還沒。”幸村精市說，“你也還沒睡？”

“嗯，我在看書呢。”菜菜將音響調小，“這麼晚打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少年聲音輕輕的，“隻是聽到又打雷瞭，想起你說害怕。”

“……”

明明窗戶都關得很緊，菜菜卻感覺一陣颶風刮過心間，讓很多密閉的情緒爭先恐後蔓延開來，讓大腦都變得熱乎乎的。

但直白的話她已經不敢說瞭，隻能低低道瞭聲：“…謝謝你。”

幸村精市像是在電話裡輕笑一聲：“不用。”

像是不想讓這個夜晚太早結束，或是不想讓這通電話太過無聊，菜菜主動開啓瞭話題：“你知道嗎？我現在在看一本叫《沉思錄》的書，不知你有沒聽說過？”

“是那個古希臘哲學傢寫的嗎？”

“是的，就是艾比克泰德。”菜菜翻動著書頁，“裡面有一句話我特別喜歡，是說我們每個人生來登上的並非是自己所選擇的舞臺，人生劇本也不是自己選擇的。”

“嗯，確實是這樣的。然後呢？”

菜菜思忖片刻，開口：“幸村君，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說？”

“假如有兩條路給你選擇：第一條路的終點是你想去的地方，但這條路你並不喜歡；第二條路，是你很喜歡的路，可是這條路的終點卻不會是你喜歡的那樣。 ”

“如果是你，會選擇哪條路呢？”

幸村精市想瞭想，說：“我會選擇好的終點。”

菜菜不禁笑瞭：“是啊，我猜你也會選擇這條路。”她頓瞭頓，又道，“但你知道嗎，這兩種其實都還好。最無奈的還有第三種——你不想到那個地方去，也不想走這條路……可是你必須要去，也必須要走。”

幸村安靜瞭幾秒，像是聽出瞭她的弦外之音，亦或是低落的語氣，有些遲疑地問道：“你要…走這樣一條路嗎？”

聽到他這樣問，菜菜莫名有點眼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