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酒店經理倒是喜歡，他是正經酒吧，姑娘們也是自願來這兒賺錢的，反正就提供情緒價值，陪著打打球喝喝酒的，又不賣身，小費又高，還能見見世面，他這裡的姑娘們都搶破瞭頭往這些客戶面前湊。

杜宇南看瞭一眼陳應淮，擺擺手：“今兒就不用瞭，我朋友喜歡清靜點。”

陳應淮驀地開口：“你不用顧忌我，按你以前的習慣來就行，熱鬧點也好。”

杜宇南目光微怔，見他眉宇間蘊著某種晦暗的情緒，似乎是困在某種讓他不解的境地裡。

杜宇南琢磨瞭一下，“把你們這兒會唱會跳的姑娘叫過來，有才藝的更好，熱鬧。”

說完，他揮揮手打發瞭酒吧經理，一臉好奇地湊到陳應淮面前：“怎麼瞭？看你一臉心事？以前怎麼喊你你都不來酒吧，現在居然主動約我，這不像是你的行事風格啊，說說吧，因為什麼事？”

陳應淮沒說話，垂著眼睫，從煙盒裡摸出一根煙，點燃。

橘紅色的火光照亮他的眉眼，白色煙霧繚繞，他的五官也變得若隱若現。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煙，沉沉吐出一口氣，嗓音寡淡：

“你說，我是不是該結婚瞭？”

杜宇南一驚，還以為自己聽錯瞭，等反應過來陳應淮說的是什麼之後，頓時一臉八卦地湊上前來，“怎麼突然想結婚瞭？有喜歡的姑娘瞭？誰啊？”

陳應淮挑瞭下眉梢，不答反問：“結婚就得是因為喜歡？”

杜宇南一臉詫異地反問：“你不喜歡幹嘛跟人傢結婚？”

杜宇南因為傢裡父母還算恩愛，他是傢中幼子，父母偏寵一些，也不用靠著聯姻來穩固地位。在他的意識裡，結婚就得跟自己喜歡的女孩兒。

陳應淮倦怠地閉瞭閉眼，杜宇南身上偶爾洩露的天真總是襯得他心思功利，像是一把刀一樣，割開瞭他心裡的那些陰暗記憶。

陳應淮揉瞭揉眉心，沉默須臾：“就是覺得有些事情在逐漸變得失控，結婚也許能讓一切都回歸正軌。”

他其實早就該發現的，自己這些天的異樣。

傢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隻是個工作累瞭之後可以休息的地方。

但當陳羨好住在瞭那個他無數個“傢”裡的那一瞬間，這個詞才開始具象化。

是每天晚上應酬後的一碗面，雖然並不美味，但他仍甘之如飴。

是每個夜晚為他點亮的燈，是他即便忙到再晚也想要回去的地方。

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隻是那棟房子裡多瞭一個人，所以那棟房子也變得不同。

這種讓他放松的日子過得太快，直到今天，陳羨好提出瞭離開，就好像有什麼虛假的東西破碎瞭。

尤其是，她對這個傢，不，也許是對他沒有任何留戀你。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離譜地沉溺在瞭這種氛圍裡，而他，竟産生瞭一種不舍。

那些突如其來的煩躁和不虞，也終於有瞭解釋，簡單彙成一句話——

他舍不得她。

陳應淮的驕傲不允許他開口挽留，更何況當時他滿心茫然，也是第一次産生這種情緒。

失控的情緒讓他下意識想要糾正，他喜歡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他是個合格的商人，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他的直覺早就告訴他，這場失控也許會變成更加心悸的災難。

他該逃離它，亦或是，毀滅它。

杜宇南頓時露出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但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一直都知道陳應淮有種消極的婚姻觀，但沒想到，居然極端到瞭這種地步。

“所以你覺得結婚就能消滅你那些心動？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是心動變得名正言順，更加肆意瘋長呢？”

陳應淮對婚姻有種厭惡感，覺得它總會把很多美好的事物變得面目全非。

“阿淮，要是幸福來臨，你要學會享受它。”杜宇南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深深地望著陳應淮，問道，“你確定你想跟她結婚，是為瞭撥亂反正？”

這話說完，杜宇南就沒有再說什麼瞭，自己這位好友，在本該肆意戀愛的年紀裡，活得清心寡欲，事業有成又如何？感情上一片空白，連自己的心意都捉摸不定。

陳應淮默默地坐在那兒很久，目光虛虛地落在指尖的香煙上，直至燃盡。

杜宇南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心下更加好奇，是誰把這朵高嶺之花拉下神壇的瞭。

沒一會兒，酒吧經理也帶著杜宇南要的姑娘們進來瞭，都是明豔美麗的女生，有人認識杜宇南，自發地坐到瞭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