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清楚她心裡所想，陳應淮頭也沒擡，寡聲道：“這附近有一所夜校，我母親當時精神狀態不太樂觀，喜歡晝伏夜出，就選擇瞭這裡。”

陳羨好一怔，突然沉默瞭，隻能垂著腦袋吃面，不知不覺間，把那碗面也吃完瞭。

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當初心裡還暗暗下定決定不再吃番茄土豆牛肉面瞭。

她此刻心裡有許多疑惑，小高是誰啊？難不成是他的初戀女友？

吃完面，老板熱情地要送他們出去，被陳應淮拒絕瞭。這個點，店裡還有生意，他走不開。

老板隻能遺憾不已。

“過去的就過去瞭，你現在也有瞭喜歡的人，日子總要朝前看的。小高就你一個兒子，做母親的肯定也希望你過得幸福。”

陳羨好一愣，小高是陳應淮的……母親？

她側眸去看陳應淮的神情，卻見他眸光晦暗，唇角微抿，有種似有若無的冷意。

老板又遞給陳應淮一桶酒：“小高以前最愛喝我釀的米酒瞭，有時間瞭你帶著女朋友去她墳前祭拜一下她，也幫我向她問好。”

陳羨好在一旁忙不疊地說道：“叔叔你誤會瞭，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去不是很合適……”

林叔目光在陳羨好認真羞澀的臉上劃過，見陳應淮沒說什麼，尷尬地笑瞭下：“對不起啊，實在是你倆看著十分般配，而且阿淮這孩子，從小就性格沉默寡言，也是第一次帶女生來這兒，丫頭你別介意啊！這樣，叔給你賠禮道歉，你喜歡喝米酒嗎？這一桶就當是叔給你的賠禮。”

這位大叔實在是樸實又真誠，一邊說著，一邊又提瞭一桶米酒過來，笑呵呵地遞給陳羨好。

陳羨好無措地看瞭一眼陳應淮，這不太好吧？這位叔叔顯然是看在陳應淮的面子上才給她這一大桶酒，可問題是她和陳應淮，什麼關系都不是啊……

怎麼好意思收呢？

陳應淮垂下眼睫，出乎她意料，他伸手接過瞭另外一大桶米酒，淡聲道：“謝謝林叔，我幫她拿吧。”

陳羨好眨眨眼，抿唇笑瞭下，沒再扭捏：“謝謝叔叔。”

老板又看瞭一眼陳應淮，又看瞭一眼陳羨好，呵呵笑道：“你小子還得加油啊，爭取下次帶個兒媳婦去你媽媽的墳前祭拜她。”

陳羨好耳尖一熱，莫名覺得這位叔叔是不是誤會瞭，不會以為他倆在曖昧期吧？

第 17 章

燈影闌珊, 陳應淮端坐在輪椅上，眉眼清冽，並未言語, 也似乎並未聽出言外之意。

陳羨好眼睫顫瞭顫，收回目光。

店裡有客人在喊他, 老板擺瞭擺手，溫聲叮囑道：“行瞭, 路上慢著點走，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 兩人都格外沉默。

陳羨好敏銳地察覺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瞥瞭一眼，男人的眉宇冷淡，寒涼的夜色暈開在他眉眼, 有種不真實的冷意。

回去的路似乎比來時更短一些, 陳羨好思緒總是忍不住飄向陳應淮，不知不覺間就回到瞭車裡。

後備箱被兩架輪椅堆滿瞭, 那兩桶米酒就被放在車廂裡。

這米酒因為是自傢釀的, 包裝並沒有很高檔，用的是食用油塑料桶裝的, 包裝膜被撕掉瞭, 整桶酒盈滿瞭奶白色的酒液, 在這輛價值千萬的豪車裡, 它顯得格格不入。

陳羨好的印象裡，這種自己釀的米酒，幾乎不在她的飲品中出現過。

她的外公, 她認識的所有顯貴之傢，追求高級和格調, 總是偏愛紅酒和香檳，白酒也喝，但都是茅臺這樣的國寶級名酒。幾乎每個人傢裡都有地窖，專門用來儲藏那些價值不菲的酒，甚至有些人會有私人酒莊。

陳應淮滿身的矜貴高傲，舉手投足間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祇，這種煙火氣十足的東西，與他十分違和。

就好像他能熟門熟路地遊走在破舊小區的暗巷裡，陪她吃一碗再平凡不過的牛肉面，也讓她覺得很不真實。

這樣的他讓她難以把昨天晚上那個高高在上，矜冷傲慢的男人與他對上。

她似乎一點都不瞭解他。

“你在看什麼？”

耳畔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陳羨好一驚，恍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自覺地盯著陳應淮發起瞭呆。

“沒什麼。”陳羨好慌亂收回視線。

陳應淮瞥她一眼，察覺到她一整晚的心不在焉。但他並沒有替她解惑的好心，沒管她瞭。

舊地重遊，一些腦海裡的記憶也重新浮現，讓他頗有些意興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