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抱歉。”

陳應淮沒什麼誠意地說瞭句抱歉，頗有些戀戀不舍地把手松開瞭。隻是他微微側向她的上半身就跟使瞭定身術一樣，一動不動，她的鼻間滿是溫沉的木質香，讓她頭暈目眩。

陳羨好：“……”

她無奈地收回手，將手放在膝蓋上，蹙著眉，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憂色。

他們此刻坐在前往市中心醫院的車內，越靠近醫院，陳羨好心裡的愧疚就多加深一份。

雖然她心裡清楚不是她的錯，但她總是忍不住責怪自己。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什麼輕扯瞭一下。

她一愣，緊蹙的眉心微緩，下意識偏頭去看。

就看到陳應淮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勾著一抹烏黑的長發，在指尖繞來繞去，發尾跟羽毛似的，輕掃過他冷白的指尖，黑與白的碰撞，襯得他的手指愈發如同藝術品般精致。

察覺到她的目光，陳應淮動作一頓，臉上滿是無辜，很輕地問：“怎麼瞭？”

靜默片刻，陳羨好清亮的眼眸直直望進他眼眸，分明從他眼底看出瞭心虛。

她紅唇翕動，指尖輕輕動瞭動，沒有把自己的頭發從他手裡搶回來，她又側眸覷他一眼，抗拒的話咽瞭回去。

她抿抿唇，不打算管他瞭。

她斂下睫毛，腦子裡亂糟糟的思緒也接不上去瞭，被陳應淮這樣一打岔，心裡的愧疚和擔憂的確少瞭很多。

在那一個瞬間，她忽然就明白瞭。

陳應淮在故意逗她開心，轉移她的註意力。

陳羨好唇畔勾瞭一抹柔軟的笑意，在這樣一個孤立無援的時刻，他在她身邊。

幸好。

*

抵達醫院後，陳羨好焦躁的心情好瞭很多，她隨著指示路標一路上瞭樓。

陳雅泉還在手術中，手術室門口坐著幾個人，她目光落在餘青青身上時，眼神一滯，走過去。

其中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看到她，站起身，微微顫顫地擡起手指著她：“你個不孝女，還知道回來啊？”

陳應淮眉心一擰，眉眼間帶上瞭點不悅。

陳羨好抿瞭抿唇，朝陳應淮遞瞭個安撫的眼神，才喊瞭一聲：“奶奶。”

“媽，雅泉還在裡面，我們在外面還是安靜一些，您先別生氣瞭。”餘青青適時地起身扶住老太太的手，低聲道。

她目光不動聲色地打量瞭一下跟在陳羨好身後的男人，長相和身高都極為優越，尤其是周身冷冽沉凝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望而生畏，一看就是身份斐然的大人物。

餘青青想到陳傢破産瞭，自己經營瞭這麼多年的努力，一夕之間都變成瞭泡沫，她就心痛不已。但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會死心。

當年她費盡心思嫁入豪門，她不允許自己的貴婦夢就這樣破碎瞭。

陳傢還有個陳羨好，是東山再起的希望。

當年陳雅泉能夠靠著娶江傢大小姐飛黃騰達，她也能讓陳羨好替她謀一場大富貴。

喬淑蘭想到手術室裡的兒子，恨恨瞪瞭陳羨好一眼，坐瞭回去。

陳羨好看瞭一眼手術室，門上亮著“手術中”的紅燈，她澀聲問道：“我爸他怎麼樣瞭？”

喬淑蘭翻瞭個白眼：“死不瞭！”

陳羨好抿唇，恰好這時，手術室的門打開，主治醫生走出來，大傢紛紛上前。

“手術很順利，病人等會兒會轉到普通病房，大概一個小時後會醒。”

衆人聞言，頓時都松瞭一口氣，不停地朝醫生道謝。

沒過多久，陳雅泉被推瞭出來，臉色蒼白地躺在那兒，陳羨好看瞭一眼，呼吸平穩，沒有什麼大礙，頓時有種心口的石頭落地的感覺，眼眶微微發酸。

她想跟著一起進病房，喬淑蘭攔住她，“你爸想來不會想見到你這個主動斷絕關系的不孝女，你還是別進來瞭。”

她擺擺手：“那你就去把手術費繳瞭。”

陳羨好咬唇，臉色不太好看，聽到後面這話，一愣：“傢裡的情況這麼嚴重瞭嗎？”

她無惡意，隻是單純詢問傢裡的經濟情況而已，但喬淑蘭卻以為她不願意繳納費用，頓時氣得胸脯不停起伏：“裡面躺的是你爸，你居然連救命錢都不願意出？”

陳羨好目光劃過陳雅泉，又平靜無波地看瞭她一眼，轉身拉著陳應淮去繳費瞭。

老太太重男輕女，一直都不喜歡她，她母親身體不好，並不適合懷孕，當年生完她後，就決定不再生孩子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