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84)
作者:吃一整天
一切一切,都有如虛假。盧文秋一時仿佛看見瞭千百副面具。所有人都扮演著自己應有的角色,即便會因此而失去本心,也毫不介意。
他的計劃是,把目前的重心放在那篇論文上。
具體的題目,他已經想好瞭:就寫近世阿伊努人受日文化的影響情況。為此,除瞭在圖書館完成的初步的資料收集,他必須往實地跑一趟。
估計還得住上兩三個月吧。就在北海道。盡量找到原住民的鄉鎮,搜集更多一手的材料。但他現在還遠遠沒存夠錢。到瞭那邊,得做好找不到工作的準備,況且一邊打工一邊展開實地考察,也不現實。
咖啡店的工錢就這麼多。對於個人生活足矣,但倘若說到兩三個月的開支,基本存不下來。他在考慮換個地方工作。但薪酬是無論哪裡都差不多,隻有工作種類的差別。
在便利店見到鄭昕雯一事,盧文秋自覺有必要告訴張卓文,便對他說瞭。
“唉,你怎麼還和我提那個名字。”他嘆瞭口氣。
“我就是跟你說一聲,沒別的。”
“行吧。我當沒聽過就是瞭。”
“說實話——你後悔嗎?”
“後悔?有什麼後悔的呢,結奈挺好的。”
“這是兩碼事——算瞭,既然你這麼想,我也不說瞭。”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是不是想說,鄭昕寧人這麼好,當初即使於心有愧,也可以瞞天過海——”
“我不打算那麼問你,”盧文秋笑瞭笑,“你自己說的,過不瞭心理關,我能理解。我隻是覺得有點可惜。”
“可惜嗎?”
“嗯。”
“也許是吧。”張卓文喃喃道。
這段時間,香音向他發瞭幾次短信,都被他冷冷地敷衍過去瞭。
他也不向她打電話,想念她的時候,依然翻兩頁黃書。盡管完全於事無補:他對她的期望不在於性,而隻是單純地想和她待在一起,然後和她接吻而已。可以說這是一種占有欲,但和□□是兩回事;和她牽著手散步,要是說點老套的情話,又見到月光,一定比和她□□要幸福得多——雖然、雖然和她□□,一定會很舒服就對瞭,但那可稱不上幸福。
到五月初,她終於打來瞭電話。
“秋君……”
“怎麼瞭?”
“我們、我們是不是很久沒有聊過天瞭?”
“嗯,沒辦法呀,我最近忙得不行。”
“我總想和秋君找個時間說說話……”
“中島同學還是太粘人瞭,讓我壓力好大。”
“怎麼……”
“我們上次不是說好減少頻率瞭嗎,又另外定瞭三條原則,按說中島同學應該放心下來瞭吧?”
“是這樣……但我——”
“中島同學是不是不信任我呢,明明我又不會跑掉。”
“不是的,我、我隻是不時想起在星砂的日子。”
“我也是啊,但我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閑聊或者見面,能不能晚些時候再說呢?中島同學,可以再多一點忍耐力嗎?”
“嗯……好的,我——”
“不要輕而易舉地答應,也不要把答應過的話不當一回事,好嗎?真那樣的話,隻會讓我失望而已,明白嗎?”
“明白……我、我不會讓秋君失望的……”
“那就好,”他笑道,“我也希望這樣。”
這天晚些時候,他用郵件把他的構想和山上教授說瞭,卻被叫到辦公室大罵一通,說他不切實際,純粹浪費大傢的時間。
“有你這麼做研究的嗎?這麼大的課題,是你一個研究生能小半年做出來的嗎?我的課,你是白上瞭嗎?還是說你壓根心不在焉,總是操心其他無關緊要的事情?”
……
雖然痛罵瞭一通,山上還是替盧文秋指明瞭研究的具體方向。
任務忽然催逼得很緊,因為即使在京都,都有很多大可搜尋的資料。光是查找到還遠遠不夠,還得整理、提煉,形成對研究有用的材料。
但是盧文秋沒有談判的機會:他看著山上教授豬肝色的臉,打消瞭討價還價的念頭。
也隻好研究這個瞭。至少盧文秋自己也同意,這個方向是可以出成果的。
但是要看很多一手材料,要買來很多書,去做大量的筆記。
盧文秋希望找咖啡店的店長,能夠稍微加點薪酬也好,至少不用讓他再另外找工作瞭。但他還沒開腔,田邊店長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