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钟遥遥(175)
作者:吃一整天
盧文秋滿心期待地重返研究所,作為博士生兼研究員,在一群修士面前優越感滿滿,卻被山上迫著打瞭一個月雜。
“你剛進入真正的研究領域呢,別急。”
起初,他懷著滿心的憧憬,思索著那個宏大的研究計劃,並希望在工作中能夠慢慢連起自己的思路,將這個雛形變成實際。然而入學之後,除瞭每天為數不多的兩三節課,他幾乎一直幫著山上翻查、整理、校對大量資料,弄得筋疲力盡,他似乎頭一次意識到,歷史學是這麼厚重的學科。
他的想法,已和山上說瞭,但山上批評他“思而不學則殆”。一切偉大的想法最終實現,都是建立在苦功夫之上的。
除瞭每天工作的十幾個小時,他還要看大量的書。每天都看到淩晨兩三點,不僅開始頻頻咳血,腦袋也因為睡眠不足而昏昏脹脹,有時更是作痛起來。
既然總是這麼疲倦,也沒太多時間處理香音的信息瞭。有時草草應付過去,有時第二天再回複。倒不是他成心敷衍她,而是確實提不起興趣來。
香音這時候剛剛入學,正是問題最多、煩惱最多的一段時間。盧文秋暫時沒辦法再當她的樹洞,一切隻好先試著和美鈴訴說。她們已習慣睡在一起瞭,便把兩張分開的榻榻米,拼到一塊,讓房間另外空出不少位置。
到瞭月底,盧文秋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剛進瞭悅文社的大門,就被中井他們拉著去卡拉OK。胡亂唱瞭些濱崎步、中島美嘉、宇多田光等等,齊藤壓軸出場,一曲《LA·LA·LA·LOVE SONG》技驚四座。
“你那句‘轉圈圈——轉圈圈——旋轉木馬’唱得可真行。”中井叫好。
“大夫有什麼唱歌的訣竅嗎?”野原問道。
“那簡單,”齊藤說,“我告訴你們,喉嚨旁邊有一個地方,是……”
盧文秋隻覺一陣頭暈,幾乎要摔倒瞭,明明一點酒也沒喝過。
他隻好先掃興地告辭瞭。
“走吧走吧,今天看你也累透瞭,”野原拍瞭拍他的肩膀,“註意休息。”
“中井啊,你有新素材瞭,以後別笑我,笑博士哥吧。”齊藤說。
……
他勉力回到瞭宿舍,一頭栽到床上,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果然又吐血瞭,而且比上次還多些。
眼鏡也掉在瞭地上。
這種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呢?聽說有人博士讀瞭五年,是怎麼堅持下去的?
最可怕的不是繁忙的工作,而是這種工作找不到意義。今天是戰國史的資料,明天就到整理近代報刊,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在他看來毫無意義,去問山上,山上卻說這是積累的過程你隻管做著就好。他寧願拋開當下的一切,潛心於阿伊努的研究之中。
盧文秋想起瞭黃石公給張良的考驗,但願山上教授是他的黃石公吧。
他去醫院檢查,醫生說他咳血是操勞過度導致的,但患病時間太長,肺部狀況比預想更糟,一定要好好服藥,好好休息。
“我倒是想休息啊……”盧文秋自嘲道。
香音時常掛念著他。有時練著練著琴,音符便停止瞭,思念像漲潮似的湧向她。
盡管盧文秋向她解釋過,最近事情非常繁忙,沒辦法和她來往太密。但她隻是一萬個不放心,隨時想要奔去他的身邊。
但她知道,她在哪裡也於事無補,隻是浪費他的時間罷瞭。
她忍耐著自己的願望。
美鈴是一個不錯的傾聽者,但稱不上是一個好的傾訴對象。傾聽者隻要不打斷人就可以,而傾訴對象,總要給予適當的回應。
香音的軟弱,有時弄得她有些苦惱。她本著做姐姐的眼光,擔心這個妹妹以後該怎麼辦呢。更別提幾百米以外身在立大的盧文秋,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懸在那裡。
美鈴知道香音的一切,都已受到他深深的影響。在盧文秋奮力工作的時候,鋼琴系的練習任務也慢慢加重,他們太久沒有機會見面瞭。
香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輕輕喚著盧文秋的名字,一邊**自己的*,一邊***放***。就像他在身邊的那些晚上,對她所做的那樣——盡管感覺不太相似,但盡可能催眠自己吧。
“別這樣……”美鈴輕輕對她說道。
香音明顯嚇到瞭,渾身一顫,“啊,美鈴?你還沒睡著嗎……”
“沒有呢。我知道你很想念他,可是這樣的話——”
“真不好意思,讓你看見我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