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是很想說。”

“那就不說。”

“你會生氣嗎？”

“為什麼？”

“我不知道，有的人會生氣，有的人不會。”

“我不會生氣。”

“謝謝你。”蘇輕和將煙屁股撚在地面上，熄滅，“沈總，還有煙嗎？”

“有。”

“麻煩再給我支煙，謝謝。”

“我可以問問，這個數量，是有根據的嗎？比如，蘇助理的心情。”

“嗯，一般一支煙的時間，就差不多瞭。但偶爾，會多些。”

“最多，是多少？”

“三包。”蘇輕和蹲累瞭，索性往後坐在地上，幾十塊的黑色休閑工裝褲，看不到髒，也不在意瞭，“大四那年，在教學樓的天臺上坐瞭一天，嘴角都流血瞭。別誤會，我不是想死，就是煩，純粹的心煩，後面因為嘴角破瞭，咬不瞭煙，我就在宿舍躺著瞭。”

“現在呢？”

“大概三支左右吧，等下我就會好瞭。”

沈邵打開煙盒，遞給蘇輕和。

蘇輕和抽出一根，輕輕咬著，打火機在沈邵手裡轉動一圈，隨著一聲砂輪滾動聲，燃起的藍色火苗在她面前躍動，點燃她嘴裡的煙。

沈邵：“不介意的話，我陪你。”

蘇輕和彎起眉眼：“謝謝沈總。”

真不愧是富人區，環境都格外的安謐，也不知這是小區的哪個方位，或是犄角旮旯，位置很不錯，盤腿坐在地上這麼久，也沒見有車駛過，足夠安靜，讓人能夠不受打擾的自我思考。

別人說她心裡不裝事，也沒錯，很多事情她不在意，但不是說，她沒感覺。還是會有鬱悶的時候，隻是她不喜歡說，也懶得說。

以前，基本都是自己找個角落待著，幾根煙後，她就自我消化完成瞭。要麼算瞭，拍拍屁股起身，煙消雲散，要麼不管，跟熄滅瞭火的煙頭一並扔進垃圾桶，要麼呢，就跟那些吸入肺裡的煙一樣留在身體裡，被她扔在記憶的角落。那些留在心裡的，被她劃分為重大的不愉快，忘不瞭的，就還會想起來。

小神龍坐在她邊上，默默陪她。

她沒心事重重，長這麼大，能讓她感覺到重重的，沒幾件，就是有點鬱悶，小鬱悶，以及，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愁緒。

傷春悲秋瞭啊，蘇輕和，都冬天瞭，你這悲秋晚瞭，傷春早瞭，咋還選瞭個中間呢。

“沈總，對不起。”蘇輕和側目，沈邵轉頭，她笑起來，“抽瞭你三根煙，讓你破費瞭。”

“蘇助理心情好點瞭嗎？”

“怎樣才算好呢？”

“看你怎麼定義，我也不知道。”

“那沈總呢？你現在心情怎麼樣？”

“挺好，但也不好。”

“偏向呢？”

“偏好吧。”

“那就好。”蘇輕和看向夜空，嘖，一顆星星也沒有啊，“沈總，我希望你快樂。”

“謝謝，我也希望，蘇助理能夠一直都快樂。”

“能一直嗎？”

“很難，所以說是希望。”

“沈總，我發現我也挺喜歡你的。”

“嗯？”沈邵再次看向她，“怎麼說？”

“因為你說很難，而不是說，可以。”

“是因為我真實嗎？”

“嗯。”蘇輕和點頭，很是肯定。

沈邵摸摸她的腦袋，沒說話，隻是淡淡一笑。

一個小時後。

車穩穩停下，沈邵看向身側，蘇輕和睡得很熟，頭偏向自己這邊。他並不知蘇輕和之前遇到過什麼事，但那晚被人跟蹤，她都能保持冷靜做出最佳判斷，在派出所時，警察跟他說，蘇輕和是打算自己處理，從警幾年也沒見過這麼淡定和膽大的小姑娘。那般情況下她都能笑出來，還能反過來安慰自己不要生氣。

是什麼事，能夠讓她一個人在樓頂，從早到晚，抽完三包煙。

第一次見到蘇輕和，是來這邊公司的那天，從電梯出來走向會議室時，他在人群中看到她。其他人都是假裝不在意卻是目光頻頻，隻有她，懵懂好奇不帶掩飾地看過來，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一開始他沒有在意，直至看到她的簡歷，才回想起，那天的，是她。

蘇輕和動瞭動，微微睜開眼，打瞭個噴嚏。

回憶被中斷。

“沈總，對不起，這麼晚還讓您送我回來。”蘇輕和睡得有些懵，也不知幾點，第二個噴嚏打完後，解開安全帶，拿起包下車，“麻煩您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