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语慰卿卿(45)
作者:重皿
一隻皮毛油亮的海東青停在窗前,歪著腦袋看他。
晏歸命人送進來疊生肉。
他拋出窗外。
那飛禽生猛,肉還未落地,就已經不見瞭影子。
晏歸輕輕笑瞭聲,啓唇:“蠢貨。”
海東青不知是在叫它,吃完瞭肉,煽動著翅膀湊過來,依偎在晏歸手邊,很親昵。
他垂眼,將一隻竹簡綁到海東青腿上,勾瞭勾它的喙,“你也許久未曾見她瞭吧。”
飛禽生猛,不比專門傳信的白鴿溫順識途,晏歸親訓它的那些年,海東青就立於窗下,一口一口鑿的木頭作響,小善每次來書房送湯,都要躲著它走。
她怕這類東西怕的要命。
它又善於欺軟怕硬,晏歸瞧不見的時候,它就總是捉弄她。
弄得她淚眼汪汪,看見晏歸就像是看見就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撲過去。
蓋因她不常有的撒嬌使性,晏歸心裡受用,面上便不曾管,它也知這是主子的心上人,從不曾真正傷她。
出奇靈性。
“去吧。”晏歸低聲道:“去幫我看看她。”
海東青叫瞭兩聲,毫不留戀地飛走瞭。
*
丸藥得來不易,小善服用幾天後,果然心竅舒暢,跟個常人無異。
摒塵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現在山下。
有時間隔幾天,有時深夜到訪。
他再次給小善行針時,銀針上的青灰已經接近於無。
毒已經解得差不多,摒塵也不用再給她取血炮藥。
小善松瞭口氣,為此感到由衷開心。
那句話終於還是問出口:“摒塵師父,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呢?”
她還未好全,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歸傢。
她卻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卻在距離上京千裡之外的常州。
她天真美麗,是王公權貴豢養的鳥兒,一生鎖在籠子裡,從不知憂愁為何物。
摒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小善不明所以,笑的眉眼彎彎。
她被養的好,這一身血肉作瞭她的養料,明眸善睞,脂光粉豔的透凈,是摒塵的成果。
摒塵知道,她的病,蓋因被旁人設計暗害。
高門大戶裡面的醃臢事,是尋常人傢想破腦袋也不知道的陰暗骯髒,隻朱門前的兩對石獅子,還算得上幹凈透亮。
摒塵是修行之人,這些陰暗手段擺不到他面前,也用不到他身上,但這一刻,他竟不知為何,心浮氣躁的厲害。
因此,並沒有回答她對於何時能夠歸傢的解釋。
就是她硬要他說,他也是不知道的。
默念心經百遍,這不知為何而生的浮躁才堪堪平靜下來。
隻沒想到,不過半日,懷安寺便來瞭不速之客。
“小善小善,你好些瞭麼?”眼下灰青的端王殿下,佩著蹀躞朱環,一身富貴氣地闖入瞭修行之地。
她竟不知,他何時找到瞭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甚至在這山野鄉間,美麗的不像世中人。
她穿著素白的裙子,一層一層,包裹住那瑩潤賽雪的膚肉,膚色卻很好,並不憔悴,甚至勝過蕭禎上次在丞相府裡見她。
“上次一別,已過許久。”他輕輕嘆瞭口氣,甜蜜如少女的嗓音刻意放柔,不引起她的驚惶害怕:“我回恒園找不見你,你猜怎麼著?”
小善顫著雙頰。
蕭禎笑的很開懷,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地,“我剜掉瞭她們的眼睛,割去瞭她們的手腳,叫她們連個人也給我看不住。”
小善聽他說的這些話,怕的發抖,強撐著腳步,不馬上跑掉。
就是跑也是無法的,他看見瞭她,必然不會讓她能逃脫的。
他從袖中抽出一樣東西,放到小善眼前——那是她的手帕。
上次在恒園,她為侍女擦淚用的。
“你落在我那裡的,你還記得麼?”
他既然遞到小善眼前,她就伸手想拿回來。
往前半步,卻被他扯著抱起來,他臉上一陣計謀得逞的笑,得意道:“你真笨。”
小善的驚呼聲被吞進喉嚨裡,他沒有給她半點反應的機會,那帕子捂上她的嘴。
連掙紮都沒有的,她昏瞭過去。
蕭禎很自得。
他身邊的暗衛這才出來。他輕輕抵住唇,比瞭個噤聲的手勢:“不要吵醒瞭她,我們走。”
暗衛們行動迅速,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