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伶沒有要繼續講下去的意思，顧原星也不想逼她。

於是室內又安靜下來。

並非陳松伶不願講，而是這件事情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一切連她自己都還沒有理清。盡管這麼多年過去瞭，她也不知道怎麼處理。

並且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沒必要對顧原星說。

很快兩人被分開帶去做筆錄，陳松伶始終堅持絕不和解，警察再三詢問，終於遵循瞭她的意見。

從警察局出來，陳松伶站在門口等顧原星。

夜幕早已籠罩大地，無論是遠處還是近處，都隻有燈光的光線存在。空無一物的空景，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盡管它們從來都存在於萬丈之上，但在無數看不見的夜晚，地上擡頭仰望的人依然渴望能夠透過天幕窺見一二。

很快瞭，很快就會結束的。

陳松伶站在門口，秋風隱約帶瞭點涼氣，她卻忍不住發抖。

那種熟悉的潰散從心底開始蔓延，陳松伶再也沒辦法控制自己平靜瞭這麼長時間的心緒。原本以為已經釋懷的一切卷土重來，清晰地提醒她，那些陰晦的過往，從未被掩埋，它依然會有清白見日的一天。

她不能再留在這裡瞭，越快越好，離開這裡。

“好，麻煩你瞭張警官。”

“沒事，顧總慢走。”

熟悉的聲音響起，陳松伶恍然從雜亂的情緒中清醒過來。

她掩飾好自己的內心，轉身去看顧原星。

顧原星將外套擔在手臂上，站在臺階之上向她看來。

“回傢吧。”顧原星笑道。

“好。”陳松伶點點頭。

兩人一路並肩走過去，顧原星打開車門，陳松伶卻沒上去，她搖搖頭，道:“我忘瞭，我們要去醫院一趟。”

“對，檢查一下我才放心。”顧原星看向她的手，等陳松伶上瞭車，又俯身替她系好安全帶，關上車門。

去瞭醫院包紮完，兩人都沒什麼事。

顧原星這才放心送她回傢。

“松伶，”路上顧原星突然喚道，“你換個地方住吧，那個地址已經被別人知道瞭，我擔心不太安全。”

“沒事的，他已經被關押瞭，在這段時間內我會離開西京。”

顧原星握住方向盤的手陡然收緊，他透過後視鏡又看瞭陳松伶幾眼，見她偏頭看向窗外，隱隱感覺到她心情不太好。

“松伶。”顧原星道。

“嗯”陳松伶等瞭一會兒，見他還沒後續，忍不住偏頭看過去。

“我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顧原星問道。

陳松伶沒回答，而是靜靜看瞭他幾秒鐘，最後道:“好。”

顧原星立即在下一個路口調轉車頭，朝郊區邊緣走去。

約莫半個小時左右，車子停在瞭湖濱海岸。

隔著一條江水，對面是漁民居住的屋子，墻體是白色的，屋頂則刷成紅色。在夜晚，它們安靜地蟄伏在山丘之下，靜築成一道風景。

江中佈滿瞭漁燈，星星點點，猶如銀河墜落凡間，整個天上的星星都仿佛被搬來這裡一樣。美得令人心驚。

“漂亮吧？”顧原星一直註視著她，見她眼中亮亮的光彩，心情也不由得好起來。

“嗯。”陳松伶驚喜地看著這片湖泊，這片星光，感激地看向顧原星:“謝謝。”

“這樣的景色能夠被人欣賞到，才是幸運的。”顧原星站在她身後，遠遠眺望瞭一眼，最終視線還是重新回到眼前人身上。

他本來想要借著這片星海問她能不能留下來，但在看見她眼中倒映的光彩，聽見她道謝時語氣中起伏的歡快時，還是放棄瞭最初的想法。

算瞭，風光如此好，何不靜靜欣賞一下

隻要她能夠開心，留下來或者離開，又怎麼樣呢？大不瞭以後她去哪兒，他就跟去哪兒找她。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風光無限，來日方長。

競標前一天，顧海茂喊瞭兩個孫子一塊兒回老宅吃飯。

顧原微屁顛屁顛也跟著過去。

席間，顧海茂擦瞭擦嘴，放下餐巾。

“雖說公司的事情很重要，但你們倆年紀也不小瞭，也該考慮考慮人生大事。”顧海茂看瞭顧原星一眼，又轉向顧原晟。

“等將這次的項目拿下後，我會讓你奶奶給你們倆都去打聽打聽這事兒，差不多咱們顧傢也該有下一代瞭。”

顧原盛聽見這話，少見地，唇角立即揚起，他坐在顧海茂左手邊，語氣有些歡快:“爺爺，我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