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表哥太绝色(7)

作者:月影客


餘光瞟過一旁同樣怔愣在原地的徐氏,她挪瞭挪小步,輕聲喚道:“姨母,姨母......”

徐氏像是才回過神,木訥的眼珠子好不容易轉瞭轉,往前一步,顫抖著手要將遲遠扶起:“母親知你不易,進瞭屋再說吧。”

遲遠卻像是不達目的擅不罷休一般,如磐石一般貼在地上,擲地有聲:“若母親不賜罰,兒子便永跪不起。”

徐氏又是一愣,卻已不似先前那般無措。

她餘光浮動,從隨行副官的眼中讀出兒子此舉用意,眸色沉瞭沉,板起臉,沉聲道:

“既如此,便傢法伺候,五十軍鞭,面壁思過一夜。”

柳茵茵一聽這話懵瞭。

表哥所說之過雖句句為實,但其中難處,艱險,乃至能從虎口中保住後晉社稷,活著回來,已屬不易。

為何要墨守成規,非傢法伺候不可?

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得飛快,她琢磨著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為表哥開脫。

“請遲老夫人莫以小過而忘大功。”圍觀的人群裡不知誰先代她喊出瞭一句,緊接著是其餘百姓爭相效仿。

然這遲傢母子卻恍若不覺。

遲遠在聽得母親話音落下後,如同得瞭賞賜一般,麻溜地擡起頭,朝徐氏拱手一揖,謝過賜罰,便筆挺挺地站起瞭身,面上甚至多瞭幾分釋懷。

這樣近的距離更叫人看清他被風沙侵蝕得略顯粗糙的臉龐,雖不比從前大宅裡養出的嬌嫩皮膚,卻更顯出男子的陽剛之氣來,莫名讓人有如大山在側的安定感。

隻是那眼底壓抑著幾分複雜的情緒,像是因久別重逢而生的無措,叫人莫名想幫他一把。

柳茵茵琢磨著,想鼓起勇氣與這位生疏瞭的表哥親近些。

她往前湊瞭一步,朝他遞上一張鵝黃色的絲綢小帕,瀲灩的桃花眼引著他看向姨母已佈滿淚痕的眼睛,努瞭努小嘴。

遲遠淡漠的視線瞥來,又迅速掃去,大掌順其自然地伸來,接走瞭軟帕。

兩人指腹隔著薄薄的巾帕交疊,薄繭剮蹭得柳茵茵嬌嫩的指尖,微微發顫,她慌張地將酥麻的手指縮回袖中,兩手就著衣料絞瞭絞又握瞭握,才又擡頭去看眼前的母子。

徐氏已推開遲遠毫無章法將她零星淚痕糊瞭一臉的手,破涕為笑,又意味深長地說瞭一句:“一把年紀瞭,還是這般不會照顧人。”

說著,她轉過身,招呼起來:“先進府吧。”

遲遠冷肅的神色仍然沒變,隻淡淡“嗯”瞭一聲,不著痕跡地將那方手帕揣進衣袖,便上前拖起母親的小臂,攙著往侯府裡走去。

本滿懷期待迎接表哥凱旋的柳茵茵被落在瞭後頭,她心底又騰起瞭一抹不明的意味。

“姑娘,不進去嗎?”粗線條的小茗未察覺主子一閃而過的失神,上前低低喚瞭一聲。

回過神的柳茵茵先是一愣,忙又勾起唇,領著大小丫鬟,趕忙跟上姨母與表哥的步伐。

*

皇宮。

侍衛將白日裡寧遠侯府發生的一幕,以及遲遠那段似向長輩討罰,又似向門閥討戰的宣言,仔仔細細向元帝描述一番。

老皇帝聽罷,面色倒無多大變化,隻緩緩從書案前站起。

估摸是大賀凱旋幾日,他身體多有疲累,在步下高臺時滑瞭一跤。

幸得貼身伺候的蘇公公眼疾手快,將他扶穩,“皇上,當心。”

元帝暗暗喘瞭一口氣,像是瞬間老瞭十來歲一般,擺瞭擺手,也不再往下走,而是就地坐下,喃喃問道:

“蘇總管,你說什麼樣的人才適合當王呢?”

伺候在旁的蘇公公背脊一僵,面上卻不敢有異色,琢磨幾息,才低眉順眼地回瞭一句:“自是皇上這般的。”

元帝嗤笑:“我瞧著百姓們已有重新擇主的意思。”

這話讓蘇公公聽得心肝都跳到瞭嗓子眼兒上。

他又踟躕好半晌,才捏著嗓子,小心翼翼回話:

“想當年先祖領數十萬大軍退守江東,世傢豪強也不在少數,不也還是堅定擁護瞭先祖為帝?”

他頓瞭頓,繼續向元帝討巧道:“正統血脈不容置喙,如聖人這般天生的王者,其他人任他再有本事,也不過是您的走狗罷瞭。”

元帝本糟亂的心情似乎被這番話熨帖,霎時朗聲大笑:“走狗,走狗。”

忽地,他沉下聲,眸色陰狠:“門閥士族又如何,地方豪強又如何,還不是朕彈指揮毫間的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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