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那會兒的陸祈臣，穿白色襯衫校服，永遠溫和有禮、優秀克制，像是一場遙遠的綺夢。

而綺夢，總是很難得。

但現在，陸祈臣也喜歡她瞭。想到這裡，江曼笙的心突然變得很柔軟，她忽地又湊到他懷裡，輕輕地抱瞭下他。

江曼笙蹭瞭下他的胸膛。

陸祈臣怕她抱不穩，伸手攬瞭下，讓她把自己抱得更穩瞭。

而後他很輕很輕地笑瞭下。

剛剛是誰說，這樣不行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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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餐的時候，江曼笙很明顯感覺到媽媽很不爽。

沈綰一現在都懶得搭理他們父女倆。

吃到一半，奶奶也搭瞭句話：“試一試也沒什麼嘛？就讓笙笙試一試呀。”

頓時，沈綰一臉更黑瞭。

江曼笙挪到媽媽身邊，給她夾瞭塊她愛吃的板栗燉雞。

沈綰一皺瞭下眉，還是吃瞭：“你你你，你這頓飯先離我遠一點。”

江曼笙不要，她就粘在沈綰一女士身邊，“媽媽這媽媽那”地給沈綰一夾這夾那。

期間，陸祈臣就在旁邊淡淡地看著她，輕哂瞭下。

吃過晚餐，沈綰一被江曼笙纏得表情緩和瞭些，三個人在書房開瞭場小小的一傢三口會議。

江南山先生先發的言：“以前我想讓笙笙學著管理公司你不讓，笙笙也沒有很強烈的意願，我就隨著你瞭。但現在笙笙自己都想做瞭，為什麼不能讓她試試呢？”

沈綰一下意識反對：“試什麼試？你看看哪個管理公司的不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利益至上？一個破供應鏈公司就給我好好一個女兒折騰得灰頭土臉的。”

江曼笙：“……也沒有到灰頭土臉的程度啦。”

隻是有點忙碌，因此對於生活質量的要求稍微降低瞭一點。

江南山講道理：“那是別人，但是笙笙就不是那種會變得很冷漠的性格呀。”

沈綰一很堅定：“沒有什麼性格不性格的。環境就是會改變人的。笙笙剛回到我們身邊時，多麼安靜和沒有安全感你不記得瞭嗎？”

就算江南山不記得，但沈綰一永遠不會忘記，她懷胎十個月，打算當成小公主養大的女兒，時隔十八年再見，面對她時是多麼的小心翼翼。

沈綰一看著江南山：“你先出去。”

……

門開瞭又合，這間不大的書房隻剩下她們母女倆瞭。

沈綰一當然也講道理，但她總是比爸爸考慮得要多一點：“說一下你為什麼想做？”

這件事的確是江曼笙經過深思熟慮做出的。

在江曼笙的小時候，他們住的那條小巷烏龍巷是條很貧窮的小巷。

高中那會兒，周五放學回傢，巷子裡會擠滿很多做生意，紮起小攤的人。

江曼笙沿著人群回傢，必須要擠著才能穿過去。

如果多擠幾次，偶爾會遇到那種很可憐的、沒有人照顧的小孩子。

江曼笙就遇見過一次，烏龍巷那條巷道有條很陡的坡，有一次江曼笙往下望，看到過不遠處有一個特別瘦小，她猜隻有七八九歲的小女孩，她拖著一個看起來既大又重的麻袋，一點點沿著人群往前擠。

麻袋大概很重，江曼笙看到女孩子不停地往後回身，用雙手拖。

那本來就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承擔不起的重量。

女孩子看起來好平靜，甚至沒有一點表情。

但，不會有人幫忙的，因為烏龍巷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計發愁，也沒有精力、能力和時間幫忙。

後來江曼笙擠過人群，走到那條很陡的坡下頭時，已經看不見小女孩瞭。

江曼笙為這樣一幕心痛得都快要碎瞭。然後她意識到，自己也是身處其中的一個人。

她沒有比他們更好。

現在她長大瞭一點，還經常會在一些短視頻網站上刷到類似的視頻，然後曾經的心碎就會再次回到她身上。

她回到瞭江傢，現在既有能力也有資源，當然盡管現在能力還很不足，但她想進步，想努力，想保護那個十幾歲的江曼笙保護不瞭的東西。

不過這樣的話並不一定能打動一位母親，她回到江傢後，沈綰一教給她的第一件事就是以保護她自己為先，不要盲目共情別人的痛苦。

於是江曼笙說：“因為媽媽，我在睿白工作得不開心呀。”

“你也知道的，我從小到大都很勤奮也很優秀。本科時候我有一個室友你還記得嗎？她好可愛，吃到喜歡的東西會大聲說好吃，看到喜歡的東西會大聲贊美，然後每天在校園裡吃喝玩，每一科都能做到不掛科，畢瞭業就做很普通但很穩定的工作。我到現在也覺得她是我遇到的最可愛的女孩子，我很羨慕她，但我很清楚，這是適合她的生活，不是適合我的。我本來就是那種喜歡不停奮進拼搏的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