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真(247)

作者:南方之下


“...”

顧允真心裡知道答案,隻是說不出口。

傍晚清涼的夏風掠過梧桐樹的樹梢,吹過她眼睛,弄得她眼睛又涼又濕,有點兒想哭。

“小祖宗,是不是你認識我認識得太早瞭?”景昭肆忽然扳過她肩膀,認真地問:“如果一開始,我不是住在你傢對面,而是天降,是不是...”

是不是今天和我們就能在一起瞭?

顧允真很慢很慢地搖頭,她手指輕輕掰瞭下,把他的手從她肩膀上拿開。

他手指溫熱,而她指尖冰涼。

“別問瞭好不好?”她鼻頭變得紅紅的。

“以後別對我這麼好。”

景昭肆澀聲:“連我對你好,也不可以嗎?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你對我好,我沒法回報你所期待的。”

景昭肆一下子有點洩氣。“可是,我又不需要你的回報。”

“那也不行。”顧允真小聲,但是話說得斬釘截鐵。

異性發小長大之後,應該就要懂得保持距離,不能一切再像小時候一樣瞭。

...

景昭肆:“那以後,我還能叫你小祖宗嗎?”

顧允真:“最好不要。”

景昭肆:“...那以後,我們還能做朋友吧?”

顧允真:“...可以的。就像普通的好朋友。”

“...”

顧允真:“我要說的就這些瞭,我要回宿舍瞭。”

操場上,跑操音樂從音響中流出,如絲帶般飄蕩在全場。

「不過是大夢一場空

不過是孤影照驚鴻

不過是白駒之過一場夢

夢裡有一些相逢

有道是萬物皆虛空

有道是苦海最無窮」*

在夕陽下往回走時,絢燦奪目的夕陽,被折射進掛在女孩面頰上的一滴淚珠裡。

從小到大,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再從高中到大學,隨著生活軌跡的變化,友情其實是會被距離所沖淡的。

再好的朋友,也會因為物理距離的遙遠而漸行漸遠。

但景昭肆,是她所有朋友裡,唯一沒有和她疏遠的。她們搬傢到哪裡,景傢就搬傢到哪裡,她在哪裡讀書,景昭肆就去哪裡讀書。

曾經她以為這是“緣分”,可現在她才明白,世間哪裡有這麼巧合的緣分,所有的緣分,其實都是景昭肆“強求”來的。

可她也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因為她有瞭生命中的另一半,會要和景昭肆疏遠距離。

顧允真回到宿舍,收到景昭肆發來的一條消息。

「花生小玩偶你不要,我就留給我自己瞭。不過你放心,你和他談戀愛的事,我不會跟叔叔阿姨講的。」

「以後體育課外打卡我也不能幫你跑瞭,你加油,每周和橙子他們去跑步,也能搞定的。」

看到景昭肆發來的這兩條消息,顧允真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止不住瞭。

等晚上周循誡按照約定好的,來接她一起去看露天電影時,這小姑娘眼睛還紅紅的,像小兔子一樣。

“怎麼哭瞭,誰欺負我傢小姑娘瞭。”上瞭車,他把車門一關,就著車外的路燈,細細看她發腫的雙眸。

“都是你,都是你...”

顧允真心中的難受無處發洩,被周循誡這麼一問,眼淚又要掉下來瞭。

她失去景昭肆,不亞於她失去周婷鈺。他們都是她生命中特別、特別要好的朋友。

周循誡隱約猜到什麼,揉瞭揉她毛茸茸的腦袋,大掌在她腰上帶瞭下,把她抱進懷裡,強迫她窩在自己的頸窩之中,下巴抵著她的頭頂。

她的眼淚像小溪流,弄得他襯衫濕漉漉一片。

“別哭,寶寶,是我不好。”他的大掌輕輕撫在她纖瘦的脊背上。

“是和景昭肆說清楚瞭?”

“嗯...都是你,要不是和你在一起,我還能繼續和他做朋友的。”顧允真吸吸鼻子,開始說氣話。

周循誡:“你現在也能和他做朋友。”

“我才不信。我要是繼續和他像以前一樣,你不得醋死。”

顧允真嗓音悶悶地,想起那夜,她都哭成什麼樣瞭,小叔叔隻是溫柔地哄她,讓她“再吃進去一點兒”,“再忍忍,馬上就好瞭”,可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身體力行地展現什麼叫“占有欲”。

“...是有一點。主要是因為,你不肯告訴他我們的關系。”周循誡如實說來。

在外人看來,他強大,掌控全局,是這段戀愛裡的主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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