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945)
作者:风落雨吹
朱笠:“……”
二人之间的“监护对象”与“监护人”的关系,仅仅才持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中,朱笠对景少骅的信任度,一直停留在零就没上涨过。不只因为他是一个对孩子都下得了手的畜生,更在于他与其他异类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不能掉一丝一毫的轻心。而对于这点,景少骅亦心知肚明。
“……适用于所有异类,致死率百分之百的毒药麽?”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放松的姿态,语气分明不重,听起来却格外刺耳,“但如果这个异类不是一般异类的话,结果是否会有所不同呢?”
“……”
“装傻也没用哦。毕竟你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证明。”景少骅说着,不安分的玫瑰花们也像是积怨已久般地张牙舞爪起来,“朱笠,咱俩的缘分,今天算是到头……”
话音未落,震耳欲聋的枪响顿时爆鸣开来。随即,鲜血洒上鲜红的玫瑰,在地面上绽放出了一朵更大更美的花。朱笠眼睛也不眨,沖着男人的脑门,毫不迟疑地开了第二枪——
八月三十八
凡人一旦对上异类,若要在殊死搏斗中胜出,大抵只有先发制人这一个方法。所以朱笠才不讲武德地在景少骅做完诀别之前痛下杀手,又趁男人被此举吸引去注意力之际朝他脑门开了一枪。然而天不随人愿。子弹沖至半途,忽被强烈的热浪席卷,以至于大幅度偏离既定轨道,一头栽进了墙根。男人幸灾乐祸般地笑笑,满意至极地说:“就得这样!就得这样!!杀千刀的狗部门!不这样可怎麽行!!”
滚滚热浪霎时间涌上天花板,又骤然如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龙般袭来,迫使朱笠不得不屈身一躲,在地上滚了几下。仿佛要他无路可逃般,四溅的星火蓦地烧出了一个包围圈,将他紧紧于困其中,残忍地抢夺着氧气,嚣张地释放着浓烟,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内部空间,似欲活活折磨他至死,而偏不给一个痛快。见愈加旺盛的火势之中,那抹勉强支撑着的模糊身影终被吞噬殆尽,男人一咂嘴,怨气难消地啐道:“狗部门!一群蝼蚁!”
他转过身,才刚迈出去一步,却忽闻“砰”一声巨响,随即似要烧坏神经的灼热感从右耳火速向整颗头颅与全身蔓延而去,教他忍无可忍地惨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堪称火墙的火圈于一瞬间减弱了势头,屹立于其中的朱笠一擡手,再次将枪口对準男人的额头!
其实朱笠此时的状态,完全与“屹立”八竿子打不着:他虽然双脚站立,但身体重心几乎全压在左腿上,右小腿血淋淋的一片,十分惨不忍睹;尽管双眼炯炯有神目光逼人,但半张脸遍布“吹弹可破”的水泡,看了简直教人当场吓出密集恐惧症。可哪怕遍体鳞伤,他那震慑四方的强大气场却丝毫未减,甚至压过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男人不懂,他这麽个什麽能力都没有的蝼蚁,究竟哪来的底气摆出这般无所畏惧的姿态?
生理上的疼痛沖昏了理智,愤怒的嘶吼犹如煽动火焰的狂风。然而就在火圈行将发展成火海的前一刻,一发突如其来的麻/醉弹精準击中男人后颈,麻痹了他脸上的狰狞与丑恶。下一秒,数颗金属实弹接二连三而来,眨眼间把他打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筛子。在他倒地的瞬间,火圈宛若失去了靠山似的卷旗息鼓,唯剩黑黢黢的焦痕经久不褪。朱笠面不改色地俯视着他那死不瞑目的面孔,缓缓放下手枪,擡头望向匆忙赶来的援军。
那是本次歼灭行动的第一分队,与之前牺牲的小队一样,成员基本来自强制队。带头的队长见朱笠伤成这副模样,忙不叠让身旁的部下给他做应急处理,接着又一打手势,命其余队员戒备四周防止有敌人偷袭。他惭愧道:“对不起,朱指挥,我们来晚了。”
朱笠置若罔闻:“少了四个人啊。”
队长不禁更加惭愧了,“……是的。”
“三队和五队都全灭了,你们已经算非常好了。”
话音一落,第一分队全体成员均是一惊,继而齐刷刷将枪口对準某具忽然开口说话的尸体,可谓一触即发。景少骅慢悠悠地爬起来,瞧见自己竟成了衆矢之的,事不关己地继续“诈尸”,“不过,真亏你们能从异类的手中幸存下来啊,实在是太惊人了。”
尽管他语气平平淡淡,听上去也没有歧视或嘲讽的意思,但不知为何,分队长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他胸前的血迹,顿时发现了猫腻,“你没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