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胎(167)
作者:风落雨吹
薛琴任只想说些话来缓解刚才的尴尬,殊不知他又在下意识地前后摇摆身体和双臂,看上去就像舞技掉渣的傻愣在尬舞。易弦只是盯着他看,没对他的傻样发表任何意见。薛琴任朝他眨眨眼,问:“怎麽了?”
“没什麽。”易弦虽转移了视线,但余光仍聚集在薛琴任身上。
“说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来这儿干吗?”
“有事。”
“你这不是废话嘛。”薛琴任一个白眼,“哪个閑着没事干的家伙会来这里?”
“你。”
“嘿,你这家伙……”薛琴任顿时来气了,无意识间停下了摇摆,瞪着易弦道:“我閑,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是你,我能这麽閑吗?”
易弦扫了一眼对方,说:“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分明是你举报我的好吧?不就是瞒着你们验了一下那麽小小一粒药片吗?有必要那麽大动干戈吗?稍微无视一下又不会死!”
薛琴任当然明白类异肽素绝非小事,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受罚在情理之中,但这并不能消除他对那日易弦当着全科人的面前,把他拖进他的办公室,将他摁在墙上逼问之事的耿耿于怀与满心怨气。薛琴任与同事们的交情并不深,除却必要时刻,他断不会与他们说一个字,这不仅由于他外表古怪、日常沉迷于自己的研究,更因为他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他觉得怪异孤僻的天才科学家什麽的酷毙了。然而就在那日,他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帅气形象在瞬间毁于一旦——被易弦拖走的他,简直与逃婚被抓的小媳妇如出一辙。
薛琴任至今也不敢回忆起当时同事们的诧异惊愕的眼神和不敢相信的唏嘘声。他觉得,他在同事们心中的地位骤降,全是这货的锅!不过,易弦对薛琴任人设崩塌之事完全不表惊讶,对其此时的撒泼赖皮也完全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对方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抱怨的模样来。薛琴任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易弦那浅浅的眸子中微微闪现的一抹不一样的色彩,还气势汹汹道:“干什麽?这麽看着我,是要决斗吗?好啊,来啊!石头剪刀布还是斗鸡?薛琴任我今天就和你奉陪到底!”
易弦转过身,“幼稚。”
“你……”薛琴任刚想开口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尊敬长辈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却听一名赶来的研究员问:“是薛琴任和易弦吗?”
“是的!”薛琴任连忙一手紧贴大腿外侧,一手敬礼。
“不好意思,刚才突发紧急情况,院长抽不开身,害你们等了这麽久。现在问题已经解决了,两位请跟我来吧。”
“好的!”薛琴任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转头斜视易弦,“你也来找沈老师?”
易弦没有回答,从薛琴任身边走了过去。
五分钟后,路过某间研究室的薛琴任不由得目瞪口呆。隔离玻璃内,近十台大大小小、显示着各种数值与折线图的机器装置通过皮管、针头、金属贴片与侧躺于中心的实验体相连;实验体即使在昏迷状态下也眉头紧蹙,冷汗连连,其痛苦不言而喻。他背上的肉团的体积庞大,慢节奏的一张一缩如人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其中的奇形怪状的畸形体也几乎化成完全体了,但整体看上去却死气沉沉的,并没有那种膨胀到极致而随时都会暴裂的感觉,畸形体也丝毫没有像钻出肉团的迹象。
研究员看薛琴任有点走神,说:“请这边走,院长让你们到休息室等他。”
再几分钟后,向助手交代完注意事项的沈承信带着三份报告来到了休息室里。薛琴任看前者来了后礼貌地起身,等他坐下后再坐下。沈承信将其中一份报告递给易弦,说:“易弦,这是你要的报告。”
见对方先招呼易弦而不是自己,薛琴任有些不高兴了,不禁噘起了嘴,但又因好奇,忍不住瞄向易弦手里的报告:“这是什麽?”
“易弦怀疑某个档案不在部门记录的‘怪物’是在类异肽素的作用下变成‘怪物’的,给了我那‘怪物’的血液样本和类异肽素,让我帮忙比对一下。”
“那结果呢?”
“我是对的。”易弦道。
切,这时候插话,想显示自己了不起吗?薛琴任白了他一眼,说:“这麽简单的事,你干吗不自己做,非得麻烦别人?”
“我做了。”
“你既然做了,还拜托沈老师干吗?”薛琴任自以为抓到了对方的疏漏,“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忙,存心给他找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