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看客引我笑场(22)

作者:溥玉


茛四只突然觉得有口血闷在胸口。

他扯了扯嘴角,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在里面,像是在跟一个跟你抢糖果吃的小孩儿理论:“拜托,瞿少爷,半年前我与您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更不提做面对面有所直指的嘲讽这件事了。您想必是记错了吧。同样的,我并没有存嘲讽您的意思,我只是......”茛四气极反笑,他想起了柴老板和傻贝儿贝儿曾给他过的忠告,“我逢人说话,便予人自带三分盛气淩人,这是天生的毛病,不知怎麽收敛。平儿容易极了叫人觉得我轻视他们。”

瞿旗瞧着他若有所思,没发声,但茛四明显觉着他对自个儿态度放缓了。

怪人啊,平儿真是人惯得多了吧?受够了衆星捧月,挨不得一丁点儿看不起。

二人没再作多交流。瞿公子身娇体贵,先一步回了场子。茛四原地吹了会儿夜风,才擡脚离开。

·

常青树依旧矗立不倒,成了剧院的标志牌。树叶在漆黑的夜幕下映得愈发浓绿深翠,它们并列成秩序井然的迎宾大道,簇拥着一条拐入剧院后边的水泥路。

现在的客人基本都齐聚一堂,到得差不多了。正是欢腾的时候,那停车的地坪理应没甚车子出入。

茛四走了小门,挨着水泥路,擡头就看到一辆没打灯的黑色轿车沖出地坪,离他不远的地方拐出了剧院。

大晚上的,此时不仅不是开车的时辰,更不应该不打灯。茛四身形隐没在大树后,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车开出了一小段距离,原本拉得严实的奶油色后车窗窗帘却被突然撤开。哪怕离了一段距离,茛四似乎也能听见那用|力拍打下发出的沉闷呼救声。

商家大少爷的生日会,却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寿星的身影。茛四猛然擡起头,飞快转身跑向剧院------

管他三七二十一有仇没恩,人命关天,计较他个娘啊!

商二,若真是你,事后平安,你可得记了这份以德报怨,以后少阴阳怪气祸害我!

尘埃定嗔癡皆明净

商汶水一下又一下被摁在香江中,从最初的混沌到后来的无知觉,身体被冰冷的江水碾潮。她发不出声响,像个被抽了魂魄的空壳子,眼神木然地看向正前方。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

“......放开我。”她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压着她的人一把将她掀倒在地。她就着湿润的地面,蜷缩起身子,将侧脸小心翼翼得贴在地面上,正对着香江匍匐在地。

站在她身侧的人不发一言,嘲讽地看着这位尊贵的二小姐失神了一般不停磕头。商汶水神色依旧是木然,只是每一次擡头看向香江,眼底都是被夜色掩盖的悲哀和绝望。

良久,她一哆嗦,发疯似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再度恢複了魔怔的状态。她嘶哑地小声自言自语:“别走啊...不要走啊......去哪儿了?我怎麽找不到了......”她突然嚎啕大哭,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可是损坏的嗓子只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来了。”男人从阴影中走出,相貌竟是与商二小姐一模一样。他丝毫不留情面地踹中了商汶水小腹,随后用脚尖挑开她破破烂烂的西服。他退开几步,让出身边的一个流浪汉。那蓬头垢面的家伙哆哆嗦嗦扑到了商汶水身上开始撕她衣衫。

“注意着自个儿该说什麽。”商汶追神色淡淡,皮囊中藏着洪水猛兽,“你的女儿已经料理好了,专注些。”

流浪汉轻小而又迅速点点头,看得出怕极了这个男人。

商汶追居高临下地扫过衣不蔽体的商汶水,说:“你好自为之。”

商汶水不知道何时没再颤抖,她扬起头,盯着商汶追下巴恶狠狠说:“好狠心的哥哥啊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冒牌货嘻嘻嘻,你是冒牌货呀...你才是冒牌货......”

商汶追对此习以为常,他瞥了一眼发病的妹妹,转身走入黑暗中......谁能料到身后爆发尖叫,是女人的哭腔:“哥,哥!你别走!你不要扔下我!哥,我怕!哥,你别走......”

商汶追脚步一顿,他的声音飘忽,随江风被吹到遥远的地方:“别叫我哥...别叫我哥。我可恨死你了啊,我好恨你。商汶水,你怕,难道我就不怕了吗......”他没有回过头,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快,远到听不见痛苦的呼救声,快到风割得他面颊生疼。

·

茛四和警察这一行人泱泱窝窝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一副商汶水被淩虐到神志不清的模样。她又哭又笑,手里攥了根发卡死死插在躺在边儿上痛呼的人手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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