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性偏爱(25)
作者:两块煎饼
因为全家人都知道,弟弟才是这对异卵双胞胎中,真正属于他们家的那个。
他和那个倒插门,都是外人。
两个月后,齐缙的伤痊愈了,如期回到班级上课,却发现全班人都开始孤立自己。
从体育课只有他单人一组,再到唯独没有他那份的卷子,后来又是上个厕所回来就看到桌洞里多出来的一只死麻雀。
一桩桩一件件,太多太多,根本数不清。
他变得麻木,也因此,罪魁祸首也觉得没意思了,他想到了更有趣的点子。
那天,他故意装出示好求和的态度,说自己的羽毛球被打到了树枝上,希望哥哥能帮自己。
到底还是太单纯太蠢,想着是个缓和兄弟关系的机会,齐缙同意了。
患有恐高症的他怕上了那棵树,想帮弟弟取下羽毛球。
可他没想到,不等他摸到那只球,让他踩着爬上来的梯子被人突然踹到了。
齐缙也慌了,安慰自己弟弟大概是不小心的,想让他帮忙把梯子扶好,可没想到前一秒还哭哭啼啼的弟弟突然变了脸,笑得比恶鬼还要可怕。
他知道他恐高,故意喊人把梯子搬走。
知道他趴着树枝上害怕,故意喊来一群人一起踹树。
知道他不敢跳下来,故意骂他、嘲讽他、羞辱他。
知道妈妈和舅舅都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他无所顾忌,为所欲为。
那天晚上,那群人玩够了就走了,任由那道小小的身影留在树干上,瑟缩,颤抖,恐惧。
没人知道他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究竟用了多少力气抱紧。
也没人知道,某一刻,他确实想要跳下去,想着干脆死掉,一了百了。
可他知道,这个距离,摔不死的。
史多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麽从树上下来的,因为突发高烧带来的混乱,迷迷糊糊间,他只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抱着狂奔。
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齐教授的念叨,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齐教授提了离婚。
赛家的人一开始不同意,甚至用在清大的人脉作为威胁,告诉他如果离开了赛家,他在京市一天也活不下去。
可饶是如此,宁愿放弃前三十年所有的荣誉与资産,甚至是名声,齐教授也坚持离婚。
他是孤儿,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什麽亲人。
来时路已经看不清了,唯一能作为他灵魂延续的那个孩子,他想让他好好活着。
再后来,作为母亲的赛灵犀有超乎常人的占有欲,她骄傲,不可一世,却又不希望被人看出来,为了彰显自己不容置否的地位,她欲盖弥彰地举办了一场“自由选择”。
她让两个孩子选择跟爸爸还是跟爸爸。
弟弟毫不犹豫钻入妈妈的怀抱,甚至示威一般朝哥哥投以目光。
哥哥也没有犹豫,没什麽表情地牵住爸爸的手,问他什麽时候可以立刻这里。
等他们真正走出那栋豪宅时,齐缙的脸上多了个巴掌。
头上还多了个“白眼狼”的帽子。
“我生你让你,往你身上堆了那麽教育资源,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养不熟!”
“好好的大少爷你不做,非得跟他走?行,你就再也别回来!”
那天也下了大雨,头发湿了,衣服湿了,连鞋子都被路过的自行车溅上一圈泥。
可齐缙知道,这样的雨,再也不会有了。
说完这个故事,店里的音乐刚巧换新。
时间几乎掐的刚刚好,一首《送你一朵小红花》毫无征兆地冒头。
周遭是小朋友的欢歌笑语,气氛在洽然中变得晦涩,却依旧浓稠。
像极了原本空落落的白霜冰淇淋被洒上蜜豆,口感的凉倒是一如既往,可甜蜜也不是假的。
迟周周像个听童话的小学生,眨了眨眼睛,又送进嘴巴里一根薯条。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这个词详述起来,本就算不上太体面。
怜悯,同情,亦或者是恻隐之心的泛滥。
这些词都不适合现在。
尤其,不适合他们之间。
“齐缙。”
她兀得喊了声。
语气脆生生,有点一板一眼。
齐缙“嗯”着应下,唇边始终勾着弧度,仿佛刚刚那一连串的故事,他并不是主角:“怎麽了?”
“我觉得,你是长发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