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这孩子。”

“周沐言。”周榆一冷脸周沐言就听话了。

“对不起，哥哥。”

“向程阿姨道歉。”周榆依旧冷着脸沉下嗓子说话。

“对不起，程阿姨，我现在就吃药。”

小孩子总以为拿在大人手里小小的，苦苦的就都是药，周沐言抵抗力差，一到换季就脱皮感冒发烧一起来，为此方女士想尽脑筋，最后只好给周沐言买一堆补品，吩咐程阿姨务必每日一喂。

“沐言是乖宝宝对不对啊？”程阿姨赶紧抱过周沐言，给周榆递了个眼神。

周榆好不容易腾出手，进屋换了套衣服再出来，方蓉刚好回来，见着人愣了下说，“周榆，什麽时候回来的，怎麽也不说一声，我还想着去接你。”

方蓉走近，见儿子头发湿着伸手摸了摸。

周榆下意识偏头躲了躲才不自然地说，“才回来，昨晚说了。”

方蓉尴尬地收回手，“啊，我...最近忙，给记错了还以为是明天呢。”

“没关系。”周榆简单吐了几个字就绕过方蓉坐到沙发上。

他和方蓉之间好像还并没有熟到可以摸头的地步，至少上一次...已经是10岁以前了。

方蓉牙关咬了咬，背对着周榆心思有些乱。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同于别人那麽活泼开朗，需要保持分寸和距离，那刚刚...

方蓉还是决定和她儿子谈谈，转身又挨着周榆坐下来。

大名鼎鼎方主任，在国际学校大杀四方，回到家面对自己才高一的儿子竟然一句话憋不出来连吃了三颗蓝莓。

最后方蓉还是喊了周沐言来，“沐言，哥哥回来你开不开心啊？”

“开心！”沐言正被按头吃鱼油，从沙发上跳起来鱼油被打飞出去。

“诶！你这孩子！”程阿姨赶紧去捡了。

“我来吧，程阿姨。您先休息会儿。”

周榆坐着也觉不自在，几步上去抢了程阿姨喂周沐言吃维生素的活。

方蓉仿佛忘记自己母亲身份，左右不是，最后在兄妹俩对面沙发坐下，没话找话。“周沐言上周被邀请去当小旗手，老师还夸她词背得很好，双语说的很流利。”

方蓉笑着，到最后自己也分不清是真笑还是假笑。

她意识到二胎家庭中总向大孩夸耀二孩会造成心理不平衡一些问题，但她从未在周榆那儿见过那一面。

因为对于周沐言，周榆从不吝啬夸奖。

周榆淡淡擡头看了眼方蓉，低头立马勾起嘴角温柔拍了拍沐言的脑袋说，“沐言真棒！”

“谢谢哥哥！”沐言笑得眉眼弯弯。

“对了，妈。我什麽时候转回去？”笑过之后应该进入主题了，周榆想着。

方蓉怔了怔，“转回去？”

“爸跟我说，后面等您升了主任我就转回去。”周榆看着她。

周木生确实这麽跟周榆说的，方蓉最近刚升职主任，被发现自己儿子读国际高中恐怕名声不好，说得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转。

“你爸这麽跟你商量的....？”方蓉神色严肃了些，“周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你也长这麽大了。”

周榆直视方蓉。

他从来没想绕弯子，从小到大方蓉也没有考虑过他真实的感受，这个弯他几乎没见过。

“这个学籍一旦转入清城一中，你就是清城一中的学生了，直到毕业。”

“所以呢？”周榆淡淡回複，他笑自己幼稚，而方蓉的神情渐显疑惑陌生，就好像看见的不是她的乖儿子周榆。

往前17年，周榆从来不会明知故问。

他和方蓉的相处机制，像投币就能坐一会儿的摇摇车，开始一切都很开心，后来才发现，要想从方蓉那获得夸奖需要金币，而金币需要他努力讨好别人甚至是方蓉来获得。

时间久了，他就麻木了，方蓉的夸奖，他的假开心。

周榆承认自己是个无趣的人，10岁过钢琴八级，可他没有一次真正投入进这些旋律，有的只是与自己较劲，指尖泛酸也不肯停下来的完美主义。

他也学过篮球，方蓉又觉得他太文弱没有男孩子气概给他报了个班，可他从小就不争不抢没有竞争精神，连篮球教练都觉得这孩子资质够但心力不足。

但方蓉觉得，她儿子多和人接触接触性格渐渐就好起来了。

方蓉把周沐言好性格引以为傲，逐渐认为性格是天生的，所以周榆天生就应该是阴郁的。

但她似乎忘记了周榆的整个童年事怎麽度过的。